老者转向他悲怆道:“侯爷,您不能再这般错下去!那姜姑娘根本不是您的女儿!如何能入族谱!”
“老奴不能眼看着安家的血脉混杂不清,否则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老爷啊!”
此话一出,席上瞬间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什么?明安郡主竟不是武安侯的亲生女儿?!
赫寒羽美眸微眯,墨初景此举应是想打草惊蛇,不过也好,这样对自己也有益处!
鸿帝愕然的看向武安侯,见他一脸为难,瞬间便明白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他心中无比震惊!
柏元竟对那女子感情如此之深!连她与旁人的女儿也能如此爱护!
他一时间又想到了自己!想到当年暗卫带回来的那个小小的尸体!
自己为何便做不到如此?
这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对此事生出一丝悔意!
那孩子虽是阿瑶与别的男子所生,却也是阿瑶的孩子!她定会如阿瑶一般美丽可爱!
自己便是不喜,也不该杀了她!柏元比自己强了太多!
鸿帝转头去看云澜,却见那孩子震惊又慌乱的起身,快步走到柏元身前!
双目含泪的道:“爹爹!他讲的可是真的?你不是我爹爹吗?”
鸿帝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惜!
于是他威严道:“武安侯府之事容后再议!今日是朕的寿宴,不谈无关之事!”
“柏元,将人先带下去!”
这意思便是将此事先压下去,有了缓冲的余地。随后可以再对外说此人年迈糊涂,说错了话!
此事便不了了之!
谁知墨初景又道:“陛下且慢!还有一个人想见陛下!”
鸿帝双眼微眯,半晌后缓缓道:“将人带上来!”
这次上殿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衣着整洁,一上来也行了个端正的礼!
妇人道:“奴婢翠微拜见陛下!”
见鸿帝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墨初景及时道:“翠微是朔州荣王府的嬷嬷!”
鸿帝辨认了片刻后恍然道:“原来是翠微姑姑!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翠微又行了一个叩礼,起身哽咽道:“奴婢有罪!奴婢这些年心中有一个猜测,一直未曾告知陛下!”
“近日,有人找到奴婢询问,奴婢才知自己当年的猜测是真的!”
“陛下!云姑娘当年离开时已怀有三月身孕!”
“哐当!”鸿帝霍然起身!撞倒了桌上的酒杯!
“你说什么?!”
“此话可当真?你若是敢说半句假话,朕便将你千刀万剐!”
翠微目光坚定的道:“陛下,奴婢一直贴身服侍云姑娘,她当年连续三月未来月事。”
“奴婢正要禀告陛下请御医来查时,云姑娘便离去了,此后再也未曾回来过!”
“奴婢当时不敢确定,又见陛下伤怀,便未提此事!”
“但近日奴婢见到一女子的画像,她年满十六,生于五月初五,且长相与云姑娘和陛下十分相似!”
“根据她的生辰推算,若是云姑娘当时腹中胎儿平安生下,便是这个日子!”
鸿帝此刻双手微微颤抖!他努力压下胸中的澎湃轻声问道:“这孩子现在何处?”
翠微闻言抬头望向殿中正趴在武安侯怀中哭泣的云澜道:“她便是明安郡主!”
此言一出!殿中直接炸开了锅!
两位嫔妃也瞬间起身!惊愕的看着明安郡主!
武安侯呆愣楞的看着云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鸿帝快步走下龙椅,来到云澜身前,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少女!
那脸,那眉眼简直像极了阿瑶!自己竟然一直都未曾发现!
云澜此时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看爹爹再看看鸿帝,只觉得心里好慌!
她下意识的跑回姜微身边,一把抱住她!心里这才有了着落!
鸿帝正欲开口,礼部尚书出来道:“陛下!龙嗣一事需得慎重!”
他又转向翠微道:“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明安郡主乃是陛下所出?”
翠微点点头,自袖中取出两张画像和一个玉佩递给他道:“一张是云姑娘的画像,另一张是陈管家提供的武安侯当年友人的画像。”
“这块玉佩便是当年武安侯赠与云姑娘的信物,玉佩共有一对。明安郡主持此物认亲说明她便是云姑娘的孩子!便是陛下的孩子!”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声。
好大的瓜啊!武安侯和陛下竟然喜欢上同一个女子!且武安侯还认下了陛下的女儿!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这瓜该从何吃起了!
暗中也有不少人看着那两副画像目露精光,应是认出了什么!
武安侯和鸿帝对视良久,两人神色复杂至极。
礼部尚书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又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事虽有证据,但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请上御医以血验亲!”
鸿帝微微摆手,片刻后御医急匆匆的奔跑而来,行了礼后告罪一声便取出银针先为鸿帝采了血。
然后又来到云澜身边告罪一声,示意她伸出手来。
云澜呆呆的靠在姜微怀里,像是没听到一般。姜微只好托住她的手臂送到御医手中。
御医取完了血,拿着碗来到鸿帝面前,静静等待。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碗中的两滴血!
姜微见状暗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露出一抹鄙夷!没文化,真可怕!
在现代人人皆知滴血验亲不靠谱,古代人却这般信服!
墨初景看到她眸中的神色,心头没来由的沉重!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赫寒羽也是场中少数未看向水碗之人,他微眯着凤眸好奇的打量神色淡然的姜微。
她此刻正侧头轻声的跟云澜说些什么,她的表情镇定,姿态放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真的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即便她不是文宣侯之女,她也只是个自小养在深闺的不受宠庶女,哪来的这般心性?
她动手时的果断狠厉甚至胜于自己的暗卫!
且她对自己只是表面顺从,实则心底从无敬畏!
她哪来的这般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