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着松林去打探消息后,知道张秀媛夫婿罪无可恕。
几日后要流放几千里外的蛮荒之地——舒尔塔。
据说,去了舒尔塔的犯人,稀少有能活着回来的人。
几乎到了舒尔塔的犯人,能过几年的不多。
可见那儿的生存条件是多么的糟糕......
陈容听到松林的回禀,立即着人给张秀媛送消息。并答应她去见夫婿最后一面,也答应帮忙让她送夫婿一程。
不用说,陈容得花银子着人去大点。
当然了,没有纪宇贤在其中斡旋,诏狱的官员也不敢私收银子,放犯人家属过来相见。
更遑论去送犯人一程了。
张秀媛接到消息后,感激陈容的同时,哭哭啼啼去见夫君去了。
......
平伯侯府,孙毅下值回来,去芙蓉院叫张秀惜来书房。
张秀惜亦步亦趋跟着孙毅走进他的书房,听见孙毅说了一声把门关上,她连忙照做了。
“今日我接到一个消息,是我安排去看顾你嫡姐的人传给我的。”孙毅不轻不重地道。
张秀惜身边的人除了那个玲子外,全部都是孙毅跟大夫人的人。
不用说,张秀惜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们母子的掌控下。
孙毅原本是善意,派人在张秀惜身边只为伺候跟保护与她。
哪成想,下人们过来回禀,竟然叫他看到个不一样的张秀惜。
难不成张秀惜在他面前都是装的?
在她姐姐跟前才是真正的面目?
孙毅的心瞬间如掉冰窟,拔凉拔凉......
他用前程换来的真爱,抛弃那个聪明明艳的一心一意只有他的小姑娘,那个能助自己登上高官利禄的女子!
自己用真心换来的那个乖巧听话,柔弱叫人怜悯的女子却原来是个骗子,是个狠心肠的人!
念此,孙毅只觉得脸上烘烘的,好像被人给甩了无数个巴掌。
不是,是被自己拍了无数个巴掌!
打脸啪啪哦!
孙毅如今已经醒悟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张秀惜抚在门框上的手指猛不丁抽动了一下,一时并未转过身,形似僵直在那儿。
“看来,你也知道他们传给我的是什么消息。”孙毅冷笑一声,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张秀惜一动不动的背影,继续道:“那是你从小一起相伴长大的亲姐,先前她说,你要杀她灭口,我不愿意去相信。我总想着,即便你李代桃僵,诱我娶了你,但你从来在我面前都是柔柔弱弱,怎么会是一个能狠下心去取他人性命的毒妇。”
孙毅恨透了张秀惜丑恶的面目。
张秀惜面色青白,呼吸加重,却仍是一言不发。
“我安排去看顾你嫡姐的人,她不知,你也不会知。倒是阴差阳错看到你与你嫡姐说了几句,她便去拦住嘉和县主的马车。”孙毅不紧不慢道。
张秀惜此时抓住机会,转身辩解道:“夫君,若不是她胡言乱语,你又何至于触怒龙颜险些丢了命?我与她便是再多姐妹情分,那也是高不过我对夫君的一片深情。她害你丢了官身没了前途和指望,我为什么不能去找她算账?我不过是恫吓她几句,她自己一门心思要救她夫君,不择手段,难道她说的话,夫君就偏听偏信了吗?那你我二人之间的夫妻情分,当真是连一个你都未见过几面的姨姐的叁言两语都比不上了吗?”
张秀惜泪雨滂沱,手揪在心口处,一副崩溃边缘的凄楚模样。
孙毅从前最是看不得张秀惜哭,如今倒也能冷眼看着,不加一言安慰。
孙毅知道张秀惜的嫡姐到京城时,曾着人去探问。
得知是为犯了罪的夫婿前来寻求帮助时,为了张秀惜,上奏疏替连襟求情。
皇帝哪里看到他一个七品小官的折子?
折子到了内阁便被束之高阁,其中有个官员看了折子的内容,知道皇帝看了肯定会加罪于孙毅的。为了拍陈有瑜的马屁,便把折子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后果然龙颜大怒,责令孙毅停职反省。
张秀惜知道后,更恨上这个来求她的嫡姐了。
“她今日去陈容马车前一通闹,幸而那是嘉和县主,不单没有多加怪罪,反而愿意通融,给她个机会去送她夫君最后一程。我自是替你嫡姐欠下安王一个好大的人情。然你知道,若今日是别的脾性不大好的,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以为会如你所愿,借刀杀人,便能一石二鸟,彻彻底底解决了你所有的麻烦和顾虑?错!大错特错!”说着,陈煜一巴掌砸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响,砚台中的墨水泼洒出来,染脏了纸张,也沾上了他的手背。
张秀惜更是哆嗦一下,哭都没了声。
“到时但凡与你嫡姐沾亲带故的,无一不会备受牵连。你以为你能脱身?你这是要我,要整个陈家,都为你那点私心陪葬!”说完,孙毅大手一扫,将那纸笔扫落一地。
张秀惜从未想到过这些。在她的计划中,张秀媛只要去找嘉和县主,以陈容那跋扈凶狠的性子,定然忍不下那个真正导致她失了婚约人的姐姐。只要张秀媛死乞白赖的赖上陈容,陈容恶嫌之下动动手,说不定要了张秀惜的命,再以孙毅有恩必报的念头,他们俩这辈子,隔着一条张秀媛的命,此生都不会再有可能。
她明明计划的都很好,怎么,怎么就没有照她的计划发展出她想要的结果?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哪里?
她哪里想到陈容不是她所想的跋扈,而是心善呢?
不但不恶嫌张秀媛,还见她可怜。愿意为张秀媛花银子买通关系。
诸不知她身边除了一个玲子,其余都是孙毅的人。你若想作个妖,孙毅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为着翁主这两个字,孙家不得不迎她入府成了正妻,可她失去的,却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孙毅虽然有心瞒她,但此事又怎会瞒得住?
孙大夫人对她向来没有好脸色,急急领着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远房表妹,说要来给她夫君做小,生了孩子便过继到她名下时,她便知道,自己恐怕是再生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