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吗?”宝珠小声地惊呼起来,“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可是他女儿的丈夫,约定的盟友啊。”
织云那张平静的脸终于泛起一丝波动,几乎不可察觉的一丝皱眉也看不出究竟是怒意还是惋惜。
“因启钧策觉得漠北王的态度摇摆,更是疑心漠北王的返北之举是为了和殿下暗中联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所以,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织云说道。
宝珠叹息一声,对庆阳处境的担忧又深了几分。庆阳若是知道杀死自己挚爱的是亲生的父亲,要作何感想。
虽连日来的消息有些过于繁杂,可宝珠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猛然的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织月的手。
“启凤钰,是不是真的有意跟漠北王结盟?”宝珠问道,仔细地观察着织云的每一个表情。
“娘娘机智过人,殿下确实有这么做过。”织云如实答复着,宝珠的心又坠了几分。
“所以,这件事被启钧策知道了。他才决定为了以绝后患,不如杀了漠北王?”宝珠问道。
“据奴婢的情报来看,启钧策并不知情。漠北王死于他的疑心罢了。”织云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像是安慰着宝珠般说道。
宝珠有些怅然若失的松开抓着织云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失态了。”
“无妨,您是关心则乱罢了。”织云重新站好,不悲不喜犹如一尊菩萨一般。
“凤钰只是让你告诉我漠北王暴毙的真相吗?”宝珠有些疑惑,这消息实在是没有必要织云亲自跑一趟,就算是打着送衣服的旗号。
织云摇摇头,连摇头的幅度都十分的小心。“还有一件事,奴婢觉得对您来说或许是一件好消息,对殿下来说也是。”
“好消息?”宝珠有些懵,“难不成启凤钰快到了都城了?”
织云终于挤出一丝笑意来,却还是摇摇头。“殿下亲自去了漠北,替长公主调查透彻了漠北王的死因。现下这个时间,或许二人已然达成协议。”
宝珠站起身来有些不安的摩挲着启凤钰送给她的钗子,若是已庆阳的性子知道了启钧策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又非要逼着自己出兵,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凤钰给庆阳的筹码是什么?”宝珠问道,见织云面露犹豫随即继续说道:“我了解凤钰,他从来不挟恩图报。若是没有一个明码标价的筹码,我想他也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漠北。”
织云的嘴角是一抹赏识的笑意,看着宝珠的眼神深邃而不可知。“娘娘洞察人心,殿下和长公主达成同盟的条件是要助长公主成为漠北的女王,并使漠北独立,不再受制于人。”
宝珠愕然,原来是这样诱人的筹码。
“那庆阳,需要帮启凤钰做什么?”虽有些明知故问,但宝珠还是想问个明白。
织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缓缓靠近宝珠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帮您,帮殿下,夺了这骊国江山。”
叮——!
宝珠的大脑犹如警钟的奋力一撞般的懵然,随后又觉灵台清明,现下的局势已然明了,纵然启钧策有通天之姿,那也无力回天了。
“好,我明白了。”宝珠说道。
趁着夜色浓厚,宝珠只带了月奴一日匆匆赶往衡芜宫。小蛮睡眼惺忪地开了宫门,看到一身黑衣夜行面色凝重的宝珠立马守住了瞌睡,将宝珠迎进门来。
“皇后娘娘,宸贵妃来了。”小蛮小声的叩门,宝珠却听到里面孩子的啼哭和绰约的人影。
“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小皇子有什么事情。”宝珠望着走来走去的人影问道。
“娘娘,小皇子近日有些伤风感冒夜里不好入睡,都是我们娘娘一夜夜的抱着哄着,才能安睡。”小蛮方才说完,姜蘅便一脸疲惫地打开了门,而启烁正趴在她的胸口睡得安稳。
看到宝珠的到来姜蘅挤出一丝笑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宝珠此刻才发觉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那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乱在肩头。
“你怎么来了?”姜蘅一边说一边让宝珠进了门,宝珠有些心疼地探上启烁的额头,果真还是有些滚烫。
小小的人儿攥紧那小拳头,脸蛋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带着刚刚大哭过的啜泣紧闭着双眼,看得宝珠心碎,却又不敢贸然地接过孩子,生怕姜蘅哄了一夜的成果白费了。
“别担心,就是有些发热。”姜蘅望着启烁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抱着哄哄就睡着了。”
宝珠笑得苦涩,却再一次地坚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你这个娘亲,做得比我好多了。”
姜蘅嗔怪的撇了宝珠一眼,小心翼翼的将启烁放在小床上。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她,生怕弄碎了启烁一般。
“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啊。我是他娘亲,你是亲娘,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而已。”姜蘅拉着宝珠坐下,拍拍她的手,示意宝珠不要多想。
“说吧,大半夜的又跑到我的衡芜宫是怎么了?”姜蘅哄了启烁一夜早就口干舌燥,昂头把茶水都吃了个干净问道。
宝珠垂眸,望着那跳动的火苗,思绪复杂。伸手在旁边拿起剪刀,剪去那早已燃尽的烛芯。
“是庆阳的事情,阿蘅,这几日我一直觉得心中十分不安。”宝珠黯然,心中依旧为庆阳感到难过。
”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听说启钧策已经派人去漠北,可能是准备将庆阳接回来。“姜蘅安慰着宝珠,可宝珠却露出苦笑。
“阿蘅,”宝珠语气干涩,像是自嘲般,“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姜蘅被宝珠问得语塞,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地望着烛火。
“凤钰派人给消息我,他将扶持庆阳上位做漠北的女王。而筹码就是庆阳在北方起势,帮助凤钰夺下幽州。”一片安宁后宝珠率先丢出一个炸弹来,震得姜蘅目瞪口呆。
“此话当真?”姜蘅难以置信地问道,“可庆阳这样一个女子,要如何做漠北的女王呢,岂不是痴人说梦话。”
宝珠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中满是坚定。“既然凤钰说可以,那我相信他。但我今日来,除了告知你这件事以外还有另一件事。”
姜蘅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有些愣愣的点点头,“你说,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宝珠欲言又止,不知要怎么开这个头去询问。可如今一切迫在眉睫,还是尽早做一个决断出来才好。
“咳咳,”宝珠沉思片刻,决定换一个方式问。“阿蘅,若是你不做皇后,那么你最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