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却笑道：“哎，这周兄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次的使团里，可不止是有大昭的使节，据说其中还有不少大昭学子，以及扶摇山的年轻一辈修士来大周进行交流。听说有不少仙子也在其中啊。”
    扶摇山，大昭第一宗门，与大周的延庆观差不多。而且据说大昭最大的权力部门卫道司的道主，也是出自扶摇山。
    周牧……
    得，明白了。这货又想蹲到人家门口给这些仙子仙女们画上一幅长存丹青了。
    周牧对此事倒不是很上心，交流就交流呗。关他什么事？不过到时候有美女看，也挺不错。
    就在三人猥琐的谈论着大昭的团队里可能有哪些美女的时候，一声冷哼响起。
    周牧回头一看，杜冰雁。旁边还跟着那个齐云山的潘煜。
    杜冰雁则还是那一副自己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似的表情。
    嗯？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欠她银子，小时候自己从她手里骗来的零花钱似乎也不少。不过有没有八百两，他不知道。
    呃……有点尴尬。
    卢象升与杨峥两人对于周牧与杜冰雁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所以此时都闭口不言了。
    倒是一旁的潘煜打起招呼。
    “周兄不介意的话，能否同桌而坐？”
    周牧笑道：“无妨，我三人刚好用餐结束，给你们腾腾位置。我等就告辞了。”
    说完，周牧带着他的两个损友就离开了。
    但是此时的潘煜却再度开口道：“周兄何必如此着急呢？一直听闻周兄风流才子的大名，京城花坊里的无数姑娘想要邀请周兄做入幕之宾。对于周兄，我可是敬仰已久，周兄何不坐下来闲聊片刻。”
    周牧看了他一眼，这货是咋回事？老子跟你很熟吗？
    “算了吧，此处也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若是潘兄想聊天喝酒，改天，这京城的酒楼花坊，随你挑选。我周牧陪你耍上三天三夜，如何？”
    潘煜一愣，呵呵，真是好一个风流才子。就这种略带张扬的自信。果然是好风度。
    杜冰雁看着这个状态的周牧，眼神中有微光闪动。但很快又变成委屈和怒意。三句话不离风流本性。动不动就往青楼跑。
    然后周牧就离开了。与他一同出来的杨峥。
    “周兄，我感觉这个潘煜有点来者不善啊？”卢象升开口对周牧说道。
    杨峥：“是有点不怀好意。”
    “怎么说？”周牧问道。
    “这家伙对杜才女应该是有想法，所以才故意在杜大才女面前说你的风流韵事。这敌意还不够明显吗？”杨峥说道。
    “他看上冰雁这倒不稀奇，毕竟丫头在咱们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样貌人品也都没得挑。但他干嘛对我有敌意啊？”
    杜冰雁嫌弃我的眼神都写脸上了。干嘛要针对本少爷？这没道理啊。
    “不过这个潘煜到底谁啊？怎么感觉来头不小的样子？”周牧开口问道。
    卢象升：“这个我倒是知道些。潘煜，江苏巡抚潘海生的儿子，不过听说是个私生子。小时候受家里人排挤。但他自己却极为刻苦。再加上天赋出众，所以便从他的几个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后来被齐云山的长老看中，便带回了山门收为了弟子。”
    擦嘞？这剧情，有点熟悉啊。私生子、天赋高、为人坚韧刻苦，然后绝地翻盘。呃……
    算了，不去想这些扯蛋事。要好好享受时光啊。
    你别说，这国子监的日子其实也不错。明窗净几，春风时起。悠游自在之感油然而生。
    几天的闲暇时光，周牧就在这将军府，国子监还有红袖招之间来回穿梭。
    直到三月初三，上巳节那天，秦湘君一大早便来敲开了周牧的房门。给周牧换上那套昨天晚上才从裁缝店里取回来的一身白色锦服。然后给他佩戴好发冠。要带上系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还有折扇都给他准备好了。
    “秦姨，没必要这样吧？”
    秦湘君却开心的围着周牧转了好几圈。觉得恰到好处。
    “翩翩浊世之佳公子。”秦湘君轻笑着说道。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这回我们家牧儿还不让那些千金小姐们看痴了呀。”
    呃……
    周牧很想告诉自家秦姨，你家牧儿被人嫌弃，并不是因为长得丑。
    不过周牧却并不想扫了自家秦姨的兴。只要她高兴，周牧都愿意随她的心思。
    虽然他觉得这身行头有点过于骚包。让他有点别扭。
    但他还是跟着秦湘君出了门。
    上巳节，皇帝会带领百官，在京城东郊的蓟水河岸举行祓禊仪式。以祈求上苍为天下百姓去灾除病。
    而寻常百姓则会携友踏青。通常都会到城外的怀宁山上游玩。
    在半山腰还有曲水流觞的游戏。
    秦湘君带着周牧上了马车，直接就奔城北而去。
    车厢里，看着秦湘君欢喜的样子。周牧一笑。她真的将所有的心力全部用在了自己身上。
    秦湘君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笑。便开口问道：“牧儿傻笑什么？”
    周牧摇了摇头：“没什么。开心而已。”
    “哼……”
    秦湘君见他不肯回答，有点小傲娇的哼了一声。可这依旧挡不住她的开心。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姑娘。
    车辆行至怀宁山脚下。便要下车步行上山。
    秦湘君脚步轻快。显然对这一趟踏青之行充满了期待。
    不过唯一有一点让她不太满意的是，自己的牧儿还是那么一副浪子姿态，显得不那么正经。给他准备的折扇也从不见他用。只是被他随意的拿在手中。
    山路两旁的树木枝叶还并不繁茂。只是那新绿之色，却让人心旷神怡。
    一路上山，两人也遇到了不少前来踏青的男男女女，也有带着孩子的夫妇。可能是受到春日的阳光，和山上的春景所影响，人们脸上也都带着笑颜。将生活中的烦恼留给明日，而今日则好好享受这生机勃勃的春日山景。
    行至山腰，秦湘君高兴的对周牧说道：“牧儿牧儿，你看，这就是曲水流觞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还没开始。等到下午才开。蓟水的祓禊仪式结束之后。许多官员也会带着家眷来这里。这里才会开放。”
    周牧抬眼看去。一块占地十几亩的较为平缓的场地。其上一条不大的溪流蜿蜒曲折，几乎遍布了整个场地。溪流的源头是一处泉眼。此处泉眼一年四季泉水不断。
    倒是一片好景。
    “那咱们下午来看看吧，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秦姨饮酒了。”
    秦湘君一愣，然后在周牧头上敲了一下。
    “今天来是有正事，别老想着喝酒。”
    周牧嘻嘻一笑，便继续向山顶而行。秦湘君口中的正事，就是让周牧想办法耍帅。好勾引那些春心浮动的姑娘们。
    周牧很想说一句，秦姨，你学坏了啊。
    不过你还别说，秦湘君给周牧置办的这一身行头，确实是博人眼球。上山的路上，确实有好几个姑娘偷看他。
    果然，女人最懂女人。平时的周牧虽然有点小帅，但也没这么大魅力。
    行至山顶。是一座寺庙。法华寺。
    寺庙不算大。但今天的游客却是不少，想来今天会有不少香火钱进账吧。
    只是刚一进寺庙大门。便听到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湘君郡主吗？”
    周牧抬眼看去。一个长相还算可以，但是表情却透露着一股惹人厌烦刻薄之相的女人，带着两个婢女就走了过来。
    秦湘君牵强一笑。但还是礼数周到冲对方打招呼。
    “许夫人。您也来祈福啊。”
    许夫人？周牧不认识。
    经过秦湘君介绍，周牧才知道。这是兵部尚书许有之的夫人，郑金华。
    兵部，历来有想要将周虹手中兵权收归朝廷的想法。
    其实，想要收归兵权的又何止兵部。朝廷内，想收周虹兵权的大有人在。只不过始终没能实现罢了。
    而其中叫的最欢的，上书启奏最多的人，便是兵部尚书许有之。
    周牧知道对方身份之后也没在意。朝堂上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家眷卷进去为好。
    不过不知道这位尚书夫人是不懂这个道理，还是有其它原因。在秦湘君开口告别，要带周牧进入大殿祈福的时候。她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讽刺二人。
    “果然，这混迹青楼的人就是没教养。见了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
    周牧微微皱眉，最终还是忍了。下午还有秦湘君期待已久曲水流觞，周牧不想在这里扫了她的兴。
    然而，郑春华再次开口讥讽。
    “这女人也是，三十岁也没嫁出去。住在别人家里。想着勾引别人丈夫。也是个不知廉耻的。”
    周牧转身，看向郑春华，眼神之中怒气氤氲。
    “闭上你的嘴，不然的话我可以帮你闭上。”
    郑春华神色倨傲，眼神轻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道你们……”
    她话音还未落，便听到秦湘君急切的开口道：“牧儿不要。”
    不过话已经说晚了。
    周牧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这一巴掌，周牧下手极重。
    郑春华被打的嘴角溢血跌坐在地。这一巴掌，也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并不明白周牧为什么要在这佛门净地出手伤人。
    而她身边的两个婢女急忙上前搀扶。秦湘君为想要上前搀扶。
    却被郑春华一把手甩开。
    “滚开，贱人。”
    然后她撒泼式的大吼道：“小贱种，我是当朝尚书夫人。你竟然敢打我？”
    周牧再次上前。
    “牧儿。”秦湘君急切阻拦。
    只不过，她又哪里拦得住周牧。
    “啪……”又是一记耳光。
    此时郑春华的脸已经高高隆起。显然是被打肿了。
    周牧居高临下，平静的看着再次跌坐在地的郑春华。以及她那已经被打掉了的后槽牙。
    “你可以试着再多骂一句，看我敢不敢将你这嘴里的牙给全部拔下来。”
    此时秦湘君开口对郑春华身旁的两个婢女说道：“还不赶紧带你们夫人下山医治。”
    然而郑春华却还在继续叫嚣着。
    “用不着你这贱人惺惺作态。”
    然后她又接着对周牧道：“呵呵……贱种，我觉得你不敢。”
    周牧冷笑。
    “那，我们可以试试。”
    周牧蹲下身子。再次抬起手掌。郑春华身边的丫头挡在自己夫人身前，却被周牧随手推开。
    最终，还是秦湘君从周牧身后抱住他。
    “牧儿，不要了。你听秦姨的话。好不好？让许夫人离开就是了。不要打了。”
    然而周牧的巴掌还是落了下去。
    一记记耳光打下去。
    郑春华嘴里的牙一颗一颗往外崩。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一中年僧人从人群中走出。
    “施主，佛门净地。还请收一收身上的戾气，莫要再出手伤人。”
    周牧手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是一巴掌落在郑春华脸上。
    秦湘君赶紧转到周牧面前。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有动手的机会。然后再次对郑春华的两名婢女大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你家夫人下山啊。”
    那中年和尚也挡在了周牧身前。双手合十，再次开口劝阻。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郑春华的婢女也急忙架着自家夫人仓皇走出寺庙大门。
    周牧看着已经走出去的郑春华，又低头看了看满眼担心的秦湘君。扯动嘴角笑了笑，想让自家秦姨放心。
    “走吧，今日看来并不是祈福的好日子。”
    那中年和尚却连忙开口道：“施主稍等，还是请到禅房休息片刻。消一消怒气，寺院有清茶奉上。请稍等片刻再下山。”
    和尚是想让周牧等一会儿再离开。那郑春华还没走远。万一周牧再追上去，对方有可能再挨一顿打。或者郑春华还要继续激怒周牧的话。按照周牧刚才下手的那股狠劲。那女人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秦湘君显然也怕这点。所以在周牧开口前便点头同意了。
    中年和尚吩咐寺院的年轻僧人将现场清理一下，并疏散围观的游客。让他们继续该祈福祈福，该上香上香。他自己则是将周牧两人带去了后院禅房。
    进入禅房之后，那中年僧人开口道：“二位施主稍坐片刻。我去烧些泉水泡茶。”
    秦湘君道：“多谢师傅。”
    僧人离开禅房。秦湘君抬头看着周牧。此时的她还是紧紧的握住周牧的手没松开。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心中有些责备的话，也始终没办法开口。而且相比于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责备，现在她内心充斥着满心的甜意。她知道周牧这次动怒完全是因为自己。
    自家牧儿有多温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她进入将军府的那年。几乎就没见过牧儿动怒。而且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就连小孩子的脾气他都没有。那时候他还整天带着杜冰雁玩耍，脑子里有数不清的坏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