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奈不知所措，只好乖乖的跟上了商溟。
    一路来到了老师办公室，陶奈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直低着头，也不敢坐下来。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唐老师出去打电话，走之前特地叮嘱了商溟照顾一下陶奈。
    商溟坐在小板凳上，拉着陶奈让她一起坐下。
    “不行，我现在身上很脏，会把你的衣服和凳子都弄脏的。”陶奈摆了摆手拒绝。
    商溟见陶奈坚持，干脆跟着陶奈一起站了起来：“我妈妈说了，现在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是可以犯错的，所以今天的事情你不用紧张。”
    “可是，我妈妈说，只有乖巧不闹事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必须要当好孩子，这样大家才会喜欢我。”陶奈委屈的地下了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红彤彤的，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那你妈妈说的不对，你下次别听她的。”商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纸星星，塞到了陶奈的手里，“我妈妈一直和我说，每个孩子都是一颗小星星，能发光就发光，不能的话就当一颗黑色的星星也很好，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
    9210直播间的气氛在这一刻，终于缓解了些：
    【嗷嗷嗷！我觉得我需要一支胰岛素！太甜了！】
    【呜呜呜！虽然知道画里的世界都是假的，但是商溟好会啊！我妈问我为啥跪着看磕cp系列！】
    【商溟小天使，快让EE抱抱！】
    陶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言论，垂眼看着手心里抓着的小星星。
    “陶奈，你不用怕，我已经联系了你的妈妈给你送新衣服过来了，她马上就到。”唐老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老师，你是说我妈妈已经知道了？”陶奈脸上的血色被骤然抽走，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让她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是啊。”唐老师发现了陶奈的不对劲，放轻了声音说：“陶奈同学，你不用害怕，你妈妈没有生气，反而很关心你的情况呢。你妈妈说你可能是太紧张了，打算一会儿先带你回家休息。”
    “老师，我不想回家，我想在学校上课……”陶奈这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陶母惨白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那双充血的眼睛从进门开始便锁定了陶奈：“奈奈，妈妈来接你回家了。来，先把衣服换上吧，别着凉了。”
    陶奈的呼吸一紧，手心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冷汗，怯弱的应下：“是……妈妈。”
    接过衣服去洗手间里换好，陶奈默默的跟着陶母一起离开。
    陶母的手里提着陶奈换下的湿漉漉的裤子，一边走一边捏着鼻子嫌弃，她路过了操场上那些正在上体育的班级，完全不知道压低自己的声音：“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已经6岁了，居然还能尿裤子，陶奈，你们幼儿园之前的傻子同学都不尿裤子了，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来，我让你的校友们都看看你的杰作，看看到底是谁丢脸！”
    “妈妈！”陶奈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扑过来抓着陶母的手腕：“妈妈，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
    “知道回家就好。陶奈，你最好记住，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能辜负我的期望，也不能忤逆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乖乖的干什么。”陶母这才作罢，一把拉着陶奈的胳膊，几乎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好了，赶紧回家吧，你爸爸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陶奈被迫踮起脚尖朝前走，努力的跟上了陶母。
    回到家后，陶奈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压抑了气息。
    客厅的窗帘被拉了起来，昏暗的房间里，陶父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着只有雪花的电视看的认真。
    沙沙沙的电流声在空气中回荡，陶父看着不停跳跃着雪花的电视机，好像是整个人都入了迷。
    “妈妈……”陶奈看着陶父面无表情的侧脸，感觉强烈的不安像是黑暗中野兽的大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吓得她下意识想要拉住身旁母亲的手。
    可陶母却避开了她的触碰，然后走到了陶父的身边，跟着陶父坐下，两个人都看着只有雪花的电视。
    他们看的很入迷，两个人脖子都朝前倾，这个角度很扭曲，陶奈感觉自己甚至能够听到他们脖子发出的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陶奈，把书包给我。”终于，陶父脖子一转，睁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陶奈，“既然你不珍惜上学的机会，那就不用再去学校了。”
    “不要！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再做错任何事情了，求求你别不让我去学校！”陶奈紧紧地护着怀里粉红色的书包。
    陶父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的走到了陶奈面前，一把抢过了她的书包。
    滋啦-！
    陶父力气很大，双手朝着两边一拽就撕开了坚硬无比的书包。
    书本和铅笔袋掉了一地，一颗黑色的小星星滚到地上，正好落在了陶父的脚边。
    “这是什么东西？”陶父的声音冷了八度，他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弯下腰，身体几乎弯折成了90度，眼球恨不得贴在那颗小小的纸星星上。
    陶奈不敢开口，她看到陶父抬起头，他的身体没有动，像是翻白眼一样看着陶奈：“陶奈，这是什么东西？”
    “是商溟送我的纸星星……”陶奈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又解释了一句：“商溟只是看我太失落，想要安慰我。”
    “他为什么只安慰你不安慰别人？一把巴掌拍不响，你是不是更喜欢商溟，更喜欢商溟的爸爸妈妈？好啊，我成天在外边辛苦赚钱，累的像是一条狗，结果你却惦记着去当别人的孩子，陶奈，你真是太让我心寒了！”陶父暴跳如雷，他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脸，手指扣着的自己的脸皮留下了一个个指甲的印记。
    “奈奈是我的女儿，老婆，老婆，奈奈最喜欢的人不是我们了，她要去别人家了，她喜欢商溟那个小子，她要走了，她要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陶奈看到了陶父脸上的伤口，她看着鲜血从他脸上流淌下来，一时间不知所措：“爸爸，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