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保定气温渐暖,院里的树木渐次发芽变绿,府试后难得清闲一天。苏贞百里便让下人搬了把躺椅放在院中,自己躺在椅子眯着眼晒太阳。春柳见了,怕他着了凉,便拿了一个短薄被子给他盖住了下半身,又去了搬了几凳,泡了茶放在手边。见着春柳曼妙的身子,苏贞百里心里有些蠢蠢欲动,这姑娘进府也大半年了,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苏贞百里前世并非滥情之人,但社会风气开放,又是成年男子,虽为了学业时常埋首故纸堆里,却也跟着师兄们出去撩过妹开过房。算不得初哥了,且依着满人的规矩,男丁十六娶亲,女子十四可嫁,自己今年正好十六了,便寻思着要不要收了这个小美人呢?古人本就成亲早,为家族繁衍子嗣也是自己的责任嘛!想到这里心头更加火热,看春柳的眼色便直接了些。眼看着少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转,春柳的脸登时红了,她比苏贞百里尚大一岁,有些事儿明白的便早一些,况且宅子里的嬷嬷们亦不时私下里叮嘱。见着苏贞百里的眼色哪里还不清楚他的意思。虽是少爷内定的屋里人,但这晴天白日的,若是被人撞见了,她哪还有脸出门子?春柳咬着牙,狠狠的跺了跺脚,羞红着脸跑回了房里,不再理他!弄的苏贞百里一阵糊涂,心说不就多看了两眼嘛,至于生气成这样?顺手抄起有些凉的茶水喝了几口,压压心中的火气,平复一下翻涌的气血。
春柳在屋里等了会儿,脸上的滚烫尽去,方才探头探脑的出来,瞅着苏贞百里晒着太阳,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有些失落,暗自啐了一口,骂了句呆子!便又去房中拿了一个暖靠枕,轻手轻脚的要给苏贞百里垫在头下。却不防苏贞百里只是假寐,她的手腕一个不慎却被苏贞百里抓了正着,瞬时间红晕便爬上了春柳的脸颊!整个身子亦有些发软,好容易稳住脚,几乎央求着才将靠枕给苏贞百里放好!到底被苏贞百里手脚轻薄了一番才罢,只是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看着踉踉跄跄远去倩影,苏贞百里有些得意,毕竟是少年人,心性就该方开些才好,不然如老学究一般活着,生活就太无趣了!
晒了一晌午的太阳,苏贞百里伸着懒腰起身,用罢了午饭,正准备回屋歇个觉,却有下人来报,管家宁寿回来了。苏贞百里只得回转客厅等着,却见宁寿风尘仆仆的进来,先是请了安,又屏退左右,宁寿将侯府并族长的口信说了一遍。苏贞百里得了准信,知道父亲与族长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便说不出的高兴。当即让宁寿去账房领了赏钱,又让厨房准备酒菜让他好生吃喝一顿,随行的护卫也加了赏钱,众人谢恩后各自散去休息!
刚刚与众人见面结束,又有下人来报说徐掌柜来了,苏贞百里摇摇头一阵苦笑,看来今儿的午觉是歇不成了。刚坐下喝口茶,便见徐掌柜一路小跑进了客厅,满脸兴奋的行了礼,正好开口却被苏贞百里摆手止住了,让其先坐下,又让下人上了茶,直到徐掌柜气息平复,方才让他开口。只听徐掌柜说:“少爷的推算果然不错,刚收到山东盐政衙门的信儿,山东盐场那边也遭了台风,如今那儿整个盐场一片泽国,就连旧盐也被冲跑了许多。另外据登莱参将府传来的消息,山东周遭的盐场至少大半年甚至一年左右是出不了盐了,还有咱们在海州的人也传信儿来了,两淮的盐场也是如此,不过盐田坏的更多,只怕今年的产量也是保不住了,扬州盐政衙门的奏报应该也快到京师了,现在就等长芦盐场的信儿了”。
苏贞百里笑着说道:“徐掌柜莫急,估计那边今天下午就能有信儿传来,我这边一早就打发人去城门口守着了,一有情况立时就能知道,按现在的情形看,盐价涨是必然的了,就是不知道涨多少。况且咱们早早囤下如此多的盐,别人问起总要有个说辞才好。还有官府那边也要打点一下,免得到时候生出是非来。”
“少爷说的是,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知府大人那里,按照往年旧例,昨儿命人送了二百两银子的孝敬,想来问题不大。咱们对外说是茶盐铺子要扩大店铺,在直隶下的各县里都准备开铺面,所以需要大量准备盐货以备不时之需,这事早在年前便传开了,想来不会有人怀疑的。直隶总督衙门里也走了关系,前段时间也送了五百两银子打点,一应的税课并执照等文书印信都已经办好了,我和张师爷又将所有过程倒查了一遍,应该没什么纰漏了。”
苏贞百里点头称好,徐掌柜兴致颇高,便接着说道:“咱们的盐货上月底都已经入了仓,除了城里的茶盐铺子日常销售了一些外,基本没怎么动用,我昨儿又去盘点了一下,还有五万五千引盐,一引盐则是四担,每担都是足额的一百斤好盐,若是按照时下一斤盐8文钱算的话,便是十七万六千两银子的进项,咱们当时买盐花了五万七千五百两,另外上下打点花了两千两,途中运输的使费是五百两,建仓库大约花了五百两,另加上防水木料毛毡并现在护院人工的伙食费用等,总计也是一千两上下,算下来咱们已经净赚了十一万五千两了,看目前的境况,只怕今年的价格会涨的更高。少爷,每斤盐上涨一文钱,咱们就多赚两万两千两银子。这还是按照目前黑市的汇价算,若是按照官府汇价,还能多赚两成银子哩。”
“哦?汇价是怎么回事?徐掌柜说说”,苏贞百里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徐掌柜自跟了苏贞百里,少有展示才能的机会,如今见少爷对汇价有些感兴趣,心中有些意外,又有些得意,便道:“少爷是做大事的,想来对这经济学问不太清楚,国朝之初,世祖皇帝曾有谕旨,一两官银兑换六百制钱,此为官价,不得擅自更改,凡纳税完课须依此而行。到了当今圣上,算的上国泰民安,又开了五口通商,用咱们的丝绸茶叶瓷器与外夷交易,每年都有大笔的银子进来,这银价便跌了不少,好些人便拿着银子买田置地,又或者藏起来以备万一,便连各级官府藩库也以银子为主,国库就更不用说了,现银便少有在市面上流通的,多以储备为主。但百姓度日,日常购买财米有盐之物,用的却是制钱,可造币局铸造的制钱每年都是有定数的,铸造制钱又需要用铜,少爷也知道,咱大清一向缺铜,自朝廷打败了吴逆叛乱,收了云贵后,缺铜的局面才有所好转,到了康熙二十年,朝廷又允许海商到倭国贩铜,铸钱缺铜的局面才彻底改善。康熙二十四年还专门发了谕旨,定了一两银子兑换八百制钱的官价,这中间却有个关碍,少爷可知?”
苏贞百里略一思索便道道:“可是丁赋?”
徐掌柜一拍大腿,叫道:“着啊,正是百姓纳的丁赋也就是人头税,自古皇粮国税是万万不能不交的,丁口交银,田赋征粮,这是朝制。田赋交粮还好说,丁口税却是要交银子的,官府征收时只认银子不认制钱,百姓要完税,就只能想办法将制钱换成银子,但银子要么在官府手里,要么在地主豪绅手里,斗升小民哪里会有银子呢?这些年银子进来虽多,但是市面上流通的极少,百姓便只能去钱铺或当铺换取现银。钱铺当铺想必少爷也是清楚,净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官价八百制钱换一两银子,硬生生被他们压到了一千制钱换一两银子,转过头来又从官府那里按照官价兑换成银子,转手之间,一两银子便能赚两百个制钱的利钱,真正是一本万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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