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竹宜舞剑,路过的众学子不自觉的靠了过来。出身世家的公子,不仅温文尔雅,亦雄姿英发,才能绝伦。
裴竹宜的每一招每一式,势势如虹,速度之迅疾,稳中出狠。
唐云倾不禁看呆了眼,手也跟着比划起来。
场上其乐融融。昏暗的天空中,忽然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气息。冰冷的空气中逐渐弥漫一股压迫感,令人窒息。众人也觉察不对劲了,但说不上的怪异。
茫茫的白雪中,一个小点突然逼近,来势凶猛,力如千钧,每踩在地上,似乎地下都会传出震鸣的声音。等那人越来越近,众人顿感不妙。那个穿着镶金黑衣,留着齐肩短发的男人来者不善,一双冰眸里充斥杀意。
“师兄,小心”
唐云倾下意识发功,一拍随机的铁针从袖子下激射出去。盛桉右手往脖颈上一抓,扯下镶金的黑色披风,随意抖动了几下,唐云倾的暗器立刻“哐啷”落地。
唐云倾的脸色发白,再次发功,铁针悉数从他袖子中射出去。盛桉那张冷峻如罩寒霜的面庞上,慢慢勾起一抹弧度,那不是害怕,而是轻蔑。
盛桉随意挥动手中长剑,挥洒出来剑气凝为坚盾,铁针射至,仿佛听见了金属之声,铁针仿佛镶在里气盾之上。众人还没看清,只见钉在气盾上的铁针被反弹,速度如闪电,唐云倾乃至几位学子悉数中招,闷哼一声倒地。
“你到底是谁?”
裴竹宜立剑于身前,眼底被怒潮笼罩。
“来杀你”
盛桉微微抬起下巴,性感的喉咙滚动了几下,眼底尽是轻视。
“青鹿学院乃是治学之地,容不得你放肆”
盛桉笑得邪肆,鬼魅的笑容跟他的年龄大相径庭。眼中的目无中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摸了摸腰间,掏出那把唐云意给的枪。对准裴竹宜的胸口,勾起嘴角,“嘣”
盛桉自顾配音,模样滑稽好笑。
“你……”
裴竹宜那张绝美如天神的脸扭曲了起来。简直天大的耻辱,“不管你是谁?敢私自闯进青鹿学院,我必替天行道”
一道剑气粗暴挥出。盛桉不慌不忙,枪头从裴竹宜的胸口移开,笑容凛冽而狂妄,轻轻按下扳扣。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子弹发射出来。
盛桉震惊不已,瞳孔微震。进而恼怒,唐云意那个臭小子,枪是给他了,但是没有给子弹。
盛桉被剑气划破了胸口衣裳,一道泛血的伤口立刻涌现出来。盛桉的冷峻面容狰狞了起来,先是被唐云意耍,现在又被青鹿学院的人伤了。
“呼”
唐云意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半山腰。层层叠叠的屋舍,回廊千转。唐云意竟然没有碰见一个人,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瞧见一个小院开着门。
他踱着步伐,进入了小院。耳廓竖起,只听到风吹树梢沙沙的声音。
“有人?多有冒犯了”
面朝远处高山的窗户打开着,地上落满纸张,一片狼藉。
唐云意躬身把纸张捡起来,放到宽大的书案上压好,又来到窗边。一股寒风突然从外头扑了进来,冷空气入鼻,唐云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被眼前风景迷住。
远处群山轮廓起起伏伏,群山万壑,仿佛一幅丹青水墨画。从窗口俯瞰,依稀可见书院群落广阔巍峨。
白雪层层尽染,楼阁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依稀可闻远处寒风送来的朗朗乾坤读书声。
唐云意欣赏够美景,把窗户关上,转身幅度过大,把案角的墨水撞倒,顿时脏了案上白纸上的字。乌黑一片,完全看不清,隐隐约约能辨析部分。
“我一走了之,青鹿学院岂不是知道了进贼了?万一给云倾造成麻烦的话……”
唐云意眉头皱得如沟壑,思虑再三之后,他捡出一张纸铺平,紫毫蘸墨,手腕悬空了半天之后,下笔。
“问之不切,则其听之不专;其思之不深,则其取之不固”
唐云意犯难了。那张纸上的字已经全部染黑,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字。他唯一能保证的是,把对方的草书临摹得惟妙惟妙。
写完搁笔,唐云意又把桌面收拾好。
“圣人别怪,云意无意闯入”
“嘀嗒”,沉寂的空间里突然传来珠子掉地的声音。唐云意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唐云薇喜欢珍珠,他斥巨资给她买了一颗,定是刚才低头又蹭掉了。
唐云意蹲下身子。猫进了宽大的桌案下,那颗耀目的珍珠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只差一寸,珍珠就像调皮的小孩子,从他面前滚走。
“别走”
唐云意一激动,脑袋往上顶,百会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疼得眼泪噙出眼角。
那颗珍珠就像戏耍他似的,唐云意追上去,珍珠就滚动。他不动,珍珠也不动。唐云意垂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发现屋内屋外的陈设有些诡异。
如果他不动,屋内会保持在一个平衡的范围。他一动,屋内的东西好像倾斜了。
澄亮的地板上看着没有异样,他刚刚抬起一只脚,珍珠就滚了。别无他法,唐云意取下自己的佩刀,身躯使劲伸出去撩珍珠。
“小珠珠,你别动”
唐云意的身子向前倾斜,与地面成六十度角。他全身紧绷如一张弓,只差一点点,地上澄亮的地板失去摩擦力,直接把他整个人摔了出去。
速度之快,他仿佛在雪地上滑行,身侧没有可抓之物。他闭上眼睛,做好撞头的准备。
“嘣”的一声,唐云意只觉头顶百会穴再次传来了刺痛。容不得他多想,撞得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好像什么东西被撞开得沉重声音,紧接他以一个球势,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一阶接着一阶,唐云意摔到底时,他控制不住喉咙里的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全身骨头仿佛散架,胸口疼得被堵滞,连微微的呼吸都痛不欲生。他扶着墙皮起身,望向长长陡斜石阶上的亮光,郁闷得吐血。
九十九步石阶,要了他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