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竹叶切割成碎片,在地上投下惨淡的光斑。
时间好像凝滞了一般,沉寂如死亡。
“楼主还会看相?”
“不会。这是你师父说的……”
是张载,唐云意一直想不通张载是何来路?
“那……他有没有说,属下能活?”
九门楼楼主却未回答他,而是转移话题到刚武之气身上。
唐云意小心思量后开口,“楼主,刚武之气能毁了?”
“不能”
“烈火焚烧也不行?”
“不行”
“难道任由刚武之气危害人间?”,唐云意突然脸红得像微醺,声音高亢。
“可以净化它”
唐云意眼里顿时流露出一丝酸涩,唾液也变得苦苦的,“难道……让我杀了裴思玄?”
脑海突然刺进一道电光,唐云意忽然半跪下来,“楼主,浩然之气在哪?听说浩然之气也能净化刚武之气”
在面具之下,慢慢浮起一片冰冷的面容。唐云意听到空气中水分凝结的细微声音。他侧过头去,发现竹叶上的露水凝结成冰。这是楼主发火前的征兆。
唐云意多多少少惧怕这股威严,垂下头。脖颈上有一丝丝的冰凉。据青龙李京墨所说,楼主杀人根本不用亲自动手。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能利用人体血液里的水分,凝结成冰,冰锤刺破皮肤而出,在胸口开出一朵妖艳的冰花,血滴挂在冰棱上,美艳极了。
唐云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生怕冰锥刺破心脏出来。
“拿到刚武之气”
个个都想要刚武之气,唐云意疲乏地回到了青鹿学院。后半夜,他睡得很沉稳。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上。风贴地翻卷,暗蓝色丝绒质地的披风拉得笔直笔直。
破空的锐啸划破了沉寂的空气。一支淬满毒的利箭擦着楼主的耳际而过。射箭之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打在胸口上,紧接又被无形之力像鞭子一样缠住,他仿佛一片没有轻重的树叶,飞上天空,又重重被抛下来,鲜血猛地从他嘴里喷射而出。
玛瑙色的瞳孔里被鲜血浸染,一双血眼,幽深诡异,狠狠的盯着来人。
面具之下的眼睛被一层寒霜覆盖,愤怒被封印在冰层之下。
“想杀我?”
一股透明的气流托起地上男人的下颌,白皙的脸如玉被血浸透,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戴着面具的人。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受断骨之痛。我能不恨你吗?”,地上的人在袖子里偷偷藏了一把袖珍的小刀。
“孩子,弱肉强食。你有你的使命……”
“是你把你的使命强加在我的身上”,男人太过于激动,鲜血逆流,压迫心脏,窒息感再次传来,一口老血吐在他的脚底下。“我会杀了他,让你不得如愿”
“你不会的……”
“凭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为何……”
剧烈的疼痛简直要吞噬男人的意识。他撑在地上的手,青筋如火流一样凸起来。玛瑙色的瞳孔,颜色越发浓厚。
“我还不确定……”,面具之下,一股长息传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
“孩子,我是你师父”
这句突然变成重音,好像有无数的鬼魅在他耳边低语。重叠的声音像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崩击他的意识。
翌日,窗外被浓郁的云雾笼罩。付离翻过身,对上了唐云意的睡颜。这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脸,好像是一块泥巴糊在脸上,女娲随手捏出五官。他不英俊,但是却有一股无法抵挡的魅力。
付离按住胸口,抑制好像加了汽油的心脏。有一道邪恶的力量想要控制他,他的手伸出去又如烫手一般,缩回来。
不知为何,他想杀了唐云意,但是他又心疼。这种复杂的情绪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他不明白,付阕为什么要杀云意,他所丢失的那些记忆难道是付阕的记忆?
一双点漆的黑瞳幽幽的看着付离,付离瞬间被吸进了黑洞般的目光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脱离黑洞的束缚。
他心慌,汗水从额头上冒尖,声音带着一丝震颤,“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付离,你那么深情的看着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大清早,付离被一股气堵在胸口,整张脸呈现出酱紫色。
“你胡说什么?我是在研究你的脸……”
唐云意来了兴致,侧身,手撑在右脸下,兴致勃勃的看着付离,“你研究出了什么?”
“你小时候也不长这样,唇红齿白。后来你从高墙上摔下来,越来越丑了”
“呵呵……”,唐云意尴尬的笑着。手在脸上摸了一圈,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天钉在他体内,早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丑点就丑点了呗”
“你不发觉你更加丑了?”
这句话如重锤一样,猛地击打唐云意胸口。一口老血淤积在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付离,你说话太伤人了”
付离突然俯身过来,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颌,“说不来的怪异,你的样貌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唐云意赶紧爬起来,拿起镜子。镜中的他,那张脸好像确实变了,他似乎是整容过头一样,骨骼是僵硬的,不能做太多的表情。他咧开嘴笑,像假笑。
他往头顶上摸了摸,像触电一样。他感觉天钉为了压制他,陷得更深了。贸然拔出来,他会死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对他下了如此狠手?
“云意,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
付里突然听到一声骨头“咔嚓”的碎响。唐云意竟然当着他的面把错位的骨头掰回原处。
付离整个脑袋肿胀得快要炸开了。
“好疼……”
唐云意在他面前鬼哭狼嚎,上跳下窜。他试图安慰,唐云意已经冲出外面。
唐云意一直冲到了后山。对着清澈的泉水俯视自己的样貌。样貌已经恢复原状。骨骼错位,应该不是天钉越陷越深,而是……天钉松了,他的骨头出现了错位。
他移动骨头的时候,出现短暂的疼痛。他对着如镜面的水摸了摸下颌,思量着是否能把骨头掰回原本相貌。他试了,最后疼得他在水边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