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滕道:“此事我也觉得蹊跷,临渊教在当日实行调虎离山时,早间城南被人下毒,按说师父该会安排司徒先生和韩大人一起配置药物。”
“谁知,他竟随同师父一起去陈王府赴宴。而且,他是治病救人的神医,怎么会在身上带一颗可以让人毫无痛苦地死去的毒药呢?”
“那样子简直像他对师父当日的死早有预料。”
“若说他心怀不轨,那为何在师父死后也自刎相随?若说他对师父忠心不二,既然早有预料,为什么不提醒师父提防?”
踏雪道:“师父身死的经过是王目矢亲口所说,而且于现场的痕迹相吻合,应该不会有假。”
“当日大师兄的反应也很奇怪,临渊教会刺杀师父的消息我早已传递给他。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他怎会不知?”
“既然如此,又为何冒失地去追一个劫狱犯?”
鲁滕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大概师父和大师兄都没想到王目矢和崔言早有勾结吧。”
踏雪道:“总之,我们现在虽有契约书在手,但对付崔言务需小心谨慎,徐徐图之。”
鲁滕道:“师兄放心,我理会得。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往后师兄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踏雪道:“不瞒师弟,我正在调查一桩陈年旧案。如果最后发现此案牵连甚广,恐怕届时还需借助师弟和刑赏台的力量。”
鲁滕抱拳:“必当全力以赴。”
踏雪又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此前为卧底临渊教,牺牲了不少押送囚车的军士。朝廷虽也发过抚恤,但此事终是我的计谋。”
“还劳烦师弟差人将这些银子分给他们的家属。”
告别了鲁滕,踏雪又往城外一处别院行去。
她知道师父孑然一身,死后除了这些手下和弟子,倒也无所挂念。
但大师兄陶尘客前些年却已成家立业。
听闻师嫂虽非京中的名门望族,但温婉细致,样貌端庄,名列美人榜地榜第五,夫妻俩郎才女貌,恩爱非常。
年初的时候,师兄还喜得贵子,取名陶真。
不曾想不出一年,这孩子便早早失去父亲。
虽不能以真实身份相见,但身为师妹,踏雪觉得自己去祭拜师兄,安慰和照看一下他的遗孀份数应当。
她曾听陶尘客提过其私宅位置,因而不难找到。
严冬将至,踏雪早早看到师兄的宅院外挂满了白绫。
陶尘客虽只是个门客,并无品秩。但朝廷念在他为刑赏台和风云阁操劳多年,还是给了相当不错的抚恤。
只是人走茶凉,如今这院落失去了男主人,不免冷清下来。
可靠近院墙外,踏雪却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待到又走近几步,凝神细听,却分明听到里头的动静竟与那日沱阳城外的温泉之中有几分相似!
不一会儿,里头又传来婴儿哭闹的声音,可那奇怪的动静却并未停下。
踏雪大惊,她忙翻墙入内,循着声音的方向推开一间侧屋的大门。
寒风吹来,却见屋里一对赤条条的男女正行苟且之事。
床榻边的一张摇床上,一个婴儿正自啼哭。
看到她进来,男人大惊失色,忙停下动作用被子遮住自己和女人的身体喝问道:“你……你是什么人?来……来人!”
听到男人的呼喊声,院外竟突然跳进来五六名身手不错的武林中人。
他们将踏雪团团围住。而后者却并不在意,她盯着床上的女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花吟月?”
那女人显然也受到了惊吓,她并未回答,可踏雪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
“你夫君陶尘客尸骨未寒,你便与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踏雪质问道。
不曾想此番前来祭拜,竟意外发现素未谋面的师嫂原是这副嘴脸。
究竟是大师兄看走了眼,还是女人遭遇重大变故后太过善变?
那奸夫似乎颇有来历,叫骂道:“关你屁事,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那几名打手同时出手,看去似有接近上榜的实力。
可即便是这几人联手一击,踏雪也是不放在眼里。
几个回合下来,手中兵刃不仅没有伤及她分毫,还都被打退了几步。
那奸夫发现对头厉害,连忙叫道:“不能力敌,先挟制那个孩子!”
一名打手立即挥动手中匕首,向那摇篮中的婴儿刺去。
岳雁谣本以为这男人至少会看在自己情妇的面子上,不对这婴儿下手,谁知他竟如此心狠手辣。
在陶尘客遗孀花吟月的尖叫声中,踏雪在间不容发之际将摇篮中的婴孩抢到怀中。
可她原本距离摇篮实在太远,那打手的匕首又很快,过程中还是被刀刃不慎擦伤了胳膊。
此刻众人虽见她怀抱婴孩,只能以单手应敌,却依旧不敢怠慢,在小屋中将她围住。
踏雪深吸一口气,单掌连出,可怕的掌风和内力逼得屋内众人几乎喘不过气了。
不到片刻功夫,那几位打手全部倒地痛苦哀嚎。
踏雪考虑到他们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终究还是留了手,只拧断了他们的胳膊。
但这些人后半辈子估计是得想要办法找些不费力气的活计另谋生路了。
至于奸夫,踏雪来到床榻边,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掌。然后对着他和躺在地上的众人冷冷道:“滚!”
那些人如蒙大赦,奸夫甚至来不及穿上衣服,便屁滚尿流地逃出宅院。
倒不是踏雪善心大发放过此人,只是若是现在动手,一则坏了风云阁的名声,二则脏了师兄的灵堂。
有了师父的传功和多年来的钻研,踏雪对内功的运用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刚才她在奸夫后心的那一击,看似浑不着力,实则已经注入了深厚的暗劲。
六个时辰后,随着气血循环,暗劲会逐步发展,并最终让他心脉骤停而亡。
到时候,不管他死在哪,谁又能猜到此事和陶尘客有关?谁又知道是她动的手呢?
此人看起来颇有身份,后头若是有人为了给他报仇来找麻烦也不好过,不如就此断了自己与此事的联系。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花吟月那淫妇好歹也与师兄夫妻一场。
踏雪不便下手杀她,但这宅子和朝廷的抚恤都是师兄的,她也不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