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罗石已确定,其他宝剑与这柄焱麟剑的大能大力相较犹如仙凡之别。
杀退了敌人,唐钧又掩护众人从火势稍弱之处撤退。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却见唐钧的半条胳膊已经焦黑,便是呼出的气体,也有些灼手。
如今的他已是五内俱焚,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一旁焱麟也失去了刚才的光华,似乎是消耗完了灵石中的灵力。
罗石握着唐钧的手,呼唤他的名字,可唐钧已不能回答,很快就在师弟的怀中断了气。
云寂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四侠,节哀顺变。刚才伏击的军队应该是呼延亢所领的羲和前军。他们有三千人,装备精良,是王朽谆最信任的部队。唐三侠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尽数歼灭,实是居功至伟。”
罗石擦干眼泪:“前军?也就是说还有中军和后军?”
匡鹏道:“不错,此处距离我的禁军大营大约还有五十里,只要咱们到了那里,大事可期。”
云寂飞叹了口气:“只怕这五十里路并不好走,羲和中军和后军还在等着我们。”
罗石道:“焱麟剑此等神威,寻常人如何敢直撄其锋?看到前军如此下场,其余部队为何不溃散?”
齐王道:“这也是本王一路上百思不解的问题,对方不仅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对焱麟之威也做好了准备。”
“他们把前山关和九湖十七寨的事情全部作为天灾人祸宣传,刻意隐瞒焱麟剑的存在。怕的就是此事影响军中士气,毕竟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人会与鬼神之力对抗。 ”
“他们知道,只有封锁焱麟剑的消息,后续的将士们才会悍不畏死,去争捉拿本王的‘头功’。”
罗石道:“也就是说,虽然三师兄已死,但在到达禁军大营前,还有数千乃至上万的敌人等着我们?”
齐王道:“不错,如今我们唯一的胜机便在罗四侠一念之间,不过正如唐三侠的遗言所说:如何行止,全凭四侠主张。”
罗石深吸一口气,他想起了山上的师父,想起死去的三位师兄,想起了多年前饿死的父母,想起了二十年来目睹的流离失所,目睹的家破人亡……
青年剑客颤抖地伸出手,去触摸那柄害死自己三位师兄的不祥之剑。
可当他握住剑的时候,手却不再颤抖。
他回想起多年以前师父庄轻履将他带上剑吟山的阳光明媚的早晨:“老四,你知道师父是做什么的吗?”
“师父是一个剑客。”罗石回答道。
庄轻履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什么是剑客吗?”
年幼的罗石摇了摇头。
庄轻履道:“很简单的,只要做到两件事就可以自称为剑客了。”
“哪两件?”
“第一件,握剑的手永远不会发抖。”
“第二件,持剑的心永远不会浑浊。”
罗石缓缓开口:“王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齐王道:“罗四侠请说。”
“做一个好皇帝。”
……
四年后,剑吟山……
一身龙袍的王棱持对着四个灵位长鞠了一躬,然后点上三炷香:“四位大侠,当初的承诺,朕不敢一日或忘。”
“如今虽不算四海升平,天下大昌,但已比四年前好上许多。但愿来日九泉相聚,能够不愧对诸位。”
说完,他转身离开新修的祠堂。
如今这剑吟山上,一座座恢弘的建筑拔地而起,显出天下第一门派的气势来。
一座拥有平坦山顶的山峰上,三百弟子正在练剑。
一妙龄女子推着轮椅上的老者在高台上观看。
见王棱持踱步走来,妙龄女子行礼道:“参见皇上。”
王棱持道:“绣婕,庄掌门的病好些了吗?”
杨绣婕摇了摇头:“还是时常恍惚,打不起精神来。”
“唉,都是寡人之过。”王棱持叹了口气。
自四年前得知四位徒弟的死讯,庄轻履大受打击,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整个人痴痴呆呆,再也不复往日神采。
这些年来都是杨绣婕从旁照顾。
当了皇帝王棱持虽能扶持霜虹派大兴土木,广收弟子,却无论如何也治不好这位老者的疾病。
他虽不会武功,可心中有数:李玄心留下的秘籍虽然还在,杨绣婕又天赋过人,可没了师父师兄的指导,霜虹派只怕要断了些许传承。
想到这里,他自高山向亘海眺望,信手题下“剑观山海”四个大字,又命人做成牌匾,只希望能给这对自己有天大恩情的门派带来好运。
“皇上,您此次移驾霜虹,所为何事?”杨绣婕问道。
王棱持命人取来一个黑色的盒子,开口道:“焱麟剑乃天下至宝,思来想去也只有霜虹配得上此物,故而带上山来存放,留待后世观瞻。”
他话音刚落,轮椅上的老人忽然暴起。
这庄轻履原是天榜第一,此刻虽然心智疯癫,可他一出手,旁人如何反应得及?
他一把夺过卫士手中的黑色盒子,嘴上吵吵嚷嚷地狂奔而去。
王棱持忙道:“不好,快追上庄掌门,这山峰陡峭,怕有闪失。”
杨绣婕忙带着一批精干弟子运使轻功去追。
王棱持也不顾卫士的劝阻,坚持跟随而去。
可庄轻履纵然未尽全力,这些人却也只能勉强看到个背影,根本追不上。
却见这疯癫的老人一路向西,来到那传说中被剑仙劈开的深壑之前。
“师父,危险啊。”杨绣婕急唤道。
她的轻功最好,此时离老人却也还有十来丈的距离。
庄轻履似乎根本听不到她说得话,他从盒中拿出那柄赤色的宝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掷下深谷。
“师父……您……这可是……”见此情形,杨绣婕有些语无伦次。
王棱持此时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开口道:“无……呼呼……无妨,这剑本就打算交由庄掌门处置,而且如今也只剩一块灵石。存与不存,也没什么差别了。”
“绣婕,此处危险,快把老人家接回来。”
杨绣婕点了点头,缓缓靠近庄轻履。
却见后者往深谷望去,而后又回过头来对着杨绣婕痴傻一笑:“嘿嘿,我把这剑丢咯。”
杨绣婕忙哄道:“嗯,丢咯丢咯,师父您老人家最棒了。”
老人忽然敛起笑容,浑浊的眼睛里留下一行清泪:“既然我已把剑丢了,那……”
“老五,老四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