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舟走出宽敞的浴盆,身上的血污一洗而净,伤口处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除开右臂上的伤口实在太深和因为中了那邪门的一掌有些体虚外,大致恢复了正常。
虽然身体还残留些许疼痛,但在自家热水沐浴之后,足以让任何一个伤重疲惫之人神清气爽。
他擦干身体,穿上罩裤,走出了装饰清雅的浴室。
岳雁谣却早已等在门口,准备替他披上浴袍,可她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查看了一番江叶舟裸露的背部,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阙阴掌的掌痕已淡化不少,看来有明显好转。”
江叶舟赞道:“这都仰 赖岳小姐内功深厚,不然我现在肯定躺在床上鬼哭狼嚎,哪有力气洗澡?”
“对了,你怎么比我洗得还快?”
二人一路掩人耳目上得剑吟山,回到家中后,便分别去洗澡。
在江叶舟眼中,女人洗澡是极其麻烦的。以前在门派中时,全派上下供弟子使用的只有一间大浴室。
若是不幸让女弟子们占了先,江叶舟等男弟子们便要苦等很长时间。
这时间长到足够冬天开始打哆嗦,夏天又出一身汗。
可如今的他万万没想到,刚才两人同时进的两间不同浴室,岳雁谣竟先洗好在门口等他。
“我的身上的血污和伤口比你少,处理起来自然更快一些。洗澡是为了清理干净身体,多泡也是浪费时间。”岳雁谣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么看来,这位岳大小姐之前磨磨唧唧的洗漱,洗完之后再慢悠悠地涂脂抹粉全是伪装。
眼下这样,一切以效率优先才是她真正的生活习惯。
刚才蒸汽氤氲间,江叶舟反复消化着岳雁谣刚才说的一大段故事,现在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他开口道:“也就说因为那招三十年前的桂影扶疏你把杀害你家人的凶手锁定在老于和我那几位师叔的身上?”
岳雁谣让江叶舟坐下,然后边拿出一盒膏药边说道:“是这个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已经过世的师爷一辈。这是风云阁的疗伤秘药,我先替你涂在你自己够不着的伤口上,剩下的一会儿你自己涂。”
“你为了调查霜虹派却又不想因带艺投师而惹人怀疑所以选择了在瞿山设局并嫁给了我?”江叶舟继续问道。
岳雁谣默默低下头:“对不起。”可她手上抹药的动作并没有停。
江叶舟安慰道:“你这语气好像毁了我的清白一样,我上山时就说了,虽然你骗我这事令人不大高兴,但迄今为止我的确没怎么吃亏。”
岳雁谣又问道:“江先生既已知道我的来历和目的,往后打算如何区处?”
“嗯……的确有些麻烦,”江叶舟沉吟片刻。
坦白说,他之前对岳雁谣是有些动心。可现在看来那个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完全是伪装出的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就如段冉一样。
他虽然也很欣赏作为踏雪的岳雁谣,但想要把这两者叠加在一起总归还是太过奇怪了些。
末了江叶舟还是开口道:“那日在沱阳城外,我曾说只要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永远当姑娘是朋友。”
“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老于和众位师叔。”
岳雁谣道:“这么说来你依旧维持沱阳城外时的观点,怀疑师父他老人家提供的线索?”
江叶舟又摇了摇头:“不,我也相信诸葛大人。”
岳雁谣有些不解:“不是我想逼先生选边站,可这么一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江叶舟道:“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所以为了证明你们三方都是好人,我愿意助你调查此事。”
听了这话,岳雁谣心中欣喜,不自觉地挪到江叶舟身前,替他把“能够得着的伤口”也抹上药:“先生愿意继续与我假扮夫妻?”
江叶舟点了点头:“在完全排除老于和几位师叔的嫌疑之前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而且正如诸葛大人所说,那伙人可能还在寻找你这个淬火山庄遗孤,贸然拆散这个家可能会惹人怀疑。”
“咱们对外仍以夫妻相称,私下里则依然是好朋友。”
岳雁谣道:“嗯,先生能助到如此地步,小女子很感激,一切都依先生的。不过以我们俩的关系,私下若还以‘先生’‘小姐’互相称呼是不是生分了些?”
江叶舟也尴尬道:“确实,而且……而且以现在的情况,即使是对外,叫你一声‘娘子’依旧怪的很。”
岳雁谣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原本只自己一个人知道真相,不管是装出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还是“夫君”“夫君”地叫着都不觉太过为难。
可现在对方也知道了真相,作为朋友,继续不害臊地这般相处难免窘迫。
她开口道:“嗯,而且两套称呼变来变去万一叫错露出破绽也不太好。这样吧,以后我称你为‘叶舟’,你管我叫‘谣儿’,如何?”
江叶舟赞同道:“是个好主意,这么一来私下里既不觉得生分,对外旁人又只会觉得你我夫妻关系亲密。”
岳雁谣道:“说到这里,叶舟,按你之前所言,你与师父似乎比我料想中要熟悉。那么他老人家应该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懒惰之人,却还故意提供了不完整的信息给我,是何道理?”
江叶舟也道:“此事我也百思不解,按说如果诸葛大人有意撮合……呃……介绍我俩并肩作战,那么我那第一次太过简单的押镖任务就是他安排的,诱我来帮风云阁做事。”
“可在那之后,便应该叫我们先认识一番。就算他瞒着我,也不该瞒着身为徒弟的你。”
岳雁谣道:“确实,他老人家也不怕我们和空气斗智斗勇时,误伤了彼此。”
江叶舟回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诸葛幽时的情形,随即问道:“谣儿,在你看来诸葛大人说话喜欢云遮雾绕吗?”
岳雁谣否定道:“师父和我说过,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敌人,说话云遮雾绕都没有任何意义。”
“朋友有可能会误解你的意思,敌人也会因此而特别提防你,他老人家向来不是那种喜欢故弄玄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