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邪教高手所用内功委实诡异,”于承秋感慨道:“恐怕一时半刻难以根治。”
苑诗道:“累及于少侠连番援手,大损内力实在不妥。苑诗内心惭愧不已,也不知少侠的恩情何日能报。”
于承秋道:“女侠之前所说与同伴汇合之处在哪里?”
苑诗道:“在暮天道,不瞒于少侠,我与同伴们都是暮天道人士。一路追查邪教至此,当初也没想到会追出这么远,所以会合的地点还是定在家乡。”
于承秋喜道:“那正好,等此事了结,我便要返回剑吟山,咱们算是顺路,一路上也好互相关照。”
苑诗低头道:“于少侠嘴上说互相关照,可你武功高强,身强体健,又哪里需要我关照?”
“你不过是看我这内伤迟迟不好,想要沿途照拂于我罢了。少侠的恩情,苑诗铭感五内,可实在无颜再拖累少侠。”
于承秋道:“大家萍水相逢,意气相投,何谈拖累二字?相信若是我于承秋遇到这样的情况,苑女侠你也会出手相救的。”
苑诗笑道:“唉……你真是个滥好人,原本和我很熟吗?”
于承秋道:“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变来的,原本熟不熟悉又有什么要紧?”
苑诗道:“既然是朋友,少侠女侠的叫起来也生分。既然还要相伴同行一段路,不如以后我叫你‘于大哥’,往后你叫我‘小诗’好不好?”
“好啊。”此时的于承秋还不知道三十五年后自己的徒媳为了套近乎也主动让他称自己为“小谣”,其实聪明的女人在面对同一个情况时往往会采取相似的做法。
昨日虽然让那些邪教分子走脱,可眼下于承秋尚有其他线索。
二人回到汝山县城,直奔闻记药材铺,便看到闻至可和他娘一起坐在柜台后。
“大娘,幸不辱命。我把令公子带回来了。”于承秋拱手道。
朱玥走出柜台便要叩头,却被他拦了下来:“大娘,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令公子。”
“不省心的东西,还不快来给恩人叩头?”朱玥吩咐道。
闻至可得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知道这两人的武功,自己是绝对逃不走的,只得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
“那些装着尸体的箱子你们是从何处运来?”于承秋问道。
“什么?尸体!”朱玥大惊,显然儿子回到家后并没有和她说实话。
闻至可不敢抬头:“我也不知,只是按照吩咐,按规定的时间去海岸边迎接一艘小船,箱子便装在那艘船上。”
于承秋点了点头,苑诗曾说被他们捣毁的邪教总舵是亘海上的一艘巨船,再分小船运送尸体到岸上。
闻至可的说辞与苑诗所见对得上,应该并未说谎。
他又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们家本就是开药材铺的,就算没有专门学过,父母耳濡目染你应该粗通药理。为什么会相信邪教那套玩意儿?他们拿人炼出的丹药有什么特别之处?”
闻至可沉默半响,不愿答话。
“说!”苑诗忍无可忍,喝问道。
闻至可打了一个冷战,回想起这个女子昨夜冷血无情一通乱杀的情形。
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道:“我其实不信那些……”
于承秋疑惑道:“不信?不信为什么要离开你母亲干那些鬼祟之事?”
闻至可道:“他们给我钱,给我很多钱。”
“多少?”于承秋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为了钱才加入的邪教。
“每月二两黄金。”
“这么多!”于承秋大惊失色:“这么说来其他人最初难道也是因为钱才入的教?”
他不敢相信,昨日那几个“修士”显然疯魔已久,对自己的“道行”深信不疑,以至于以卵击石主动来找于承秋的麻烦。
这样的人真是因为钱才入的教?
而且这邪教规模似乎不小,又拿活人炼丹,丹药也卖不上什么价钱。
他们哪里来的钱给闻至可这样最底层的喽啰每月二两黄金?
而且民间买卖一般用铜钱,上一流的富商多用白银,只有顶级的富豪和贵族有可能用到黄金。
即使闻至可当场掏出几两黄金,于承秋依旧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小诗,你怎么看?”
见苑诗愣在那里,于承秋又追问道:“小诗?”
苑诗一惊,开口道:“啊……于大哥,我刚才正在思索这件事。”
“依我看吧,这人所说的话确有几分可能。我去过那邪教的总舵,船上金碧辉煌,幕后之人想来极为富有。”
“至于靠什么赚钱……我也没法下定论,也许并不是靠卖药吧。”
“这邪教也许是先靠金钱骗人入伙,然后不断给他们灌输自己那套歪理邪说,洗脑成功后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最终沦为那些不知死活的‘修士’。”
“嗯,这也有些道理。”于承秋沉吟道:“朱大娘,对不住了,令公子卷入的事情很麻烦,我不得不带他去官府一趟。”
朱玥刚才听了个大概,虽未明白前因后果,但也听到了“尸体”“炼丹”这些字眼。
看来自家儿子不是误入歧途这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参与了犯罪!
想到这里,她“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于大侠,求求您二位放过犬子吧。你们若是把他送交官府,可不知要判多少年呢。”
于承秋弯腰去扶:“朱大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些枉死之人岂不也很可怜?”
见于承秋不答应,朱玥又如何肯起身?
她连声哀嚎,只求他们放过自己儿子。
闻记药材铺本就在县城内一条还算热闹的街上,一个老人给两个年轻人跪下又连声哀嚎很快吸引了众人的围观。
于承秋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娘,您先起来再说话。”
可朱玥就是赖在地上,如何都不肯起身。
以于承秋的气力,自然能轻易将她拽起,可对方毕竟年岁大了,他若是一发力没准就伤筋动骨。
一旁的苑诗也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于大哥,要不算了,反正邪教已经被捣毁,昨夜溜走的人又不止他一个。你只把他一人送交官府岂不是同罪不同罚?”
于承秋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听苑诗说得也算在理便点了点头:“好吧,今天看在你娘的份上放你一马,但你往后可得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