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和四仔跳下马车，然后踹了一脚驾驶师傅永林！刚才他们差点就翻车了！
    因为漂移！
    永林仗着自己的实习驾驶时长已经超过两年半了的，驾驶经验相当丰富，就玩起了极速驾驶。因为这架马车是新车上路才两天半，永林说要尽快渡过马匹和马车的磨合期，所以全速前进！但刚才在北城门，一个妇人突然间窜出马路，永林赶紧勒马急刹，眼看还是要撞上那妇人了！陈冉和四仔都接受了要撞上车厢前面的车门上了，谁知永林一个急牵缰绳，马头后左边急拐！马车漂移了！陈冉和四仔差点撞在车厢右侧上了！
    “扑街仔！幸好老子绑了安全绳！不然老子就窜窗外去了！”陈冉狠狠又踹了一脚永林！
    “就是！要不是少爷多次劝我，一上马车就要尽快绑好座位安全绳，我绝对打到你爹娘都认不出你！”四仔也边骂边踹！
    陈冉气顺了一会后，和四仔溜达溜达溜达地走到以前的北市市集，就是卖给好大哥朱义旦那一片。看到场地已经推平了。但就是没几个人来上工。好大哥就在前面站着，好像有点抑郁寡欢。
    “好大哥！”陈冉挤出八颗牙的标准服务笑容。
    “老弟，来啦！”朱义旦马上露出标准的我是有钱人的笑容。
    “好大哥！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老弟在议政殿上的表现，威震朝野！在敬仪殿上更是七问安流民！大哥佩服！！”朱义旦应当是真心喜欢这陈冉。
    陈冉没觉意外，敬仪殿当时也有三十几人了，肯定会有风声散出去的。“大哥谬赞了！小弟当时也是心里颤抖的，但想到流民那些惨，最后咬咬牙还是拼了！”
    “果然没看错老弟！大哥那五十几万贯，花得值了！”朱义旦笑着说。
    “怎么，好大哥你…这是觉得花了冤枉钱？”陈冉下意识伸手挡了下胸口位置，怕好大哥把钱要回去。
    “你~干~嘛！哈哈，哎呦！大哥意思是说，你现在所有的钱，差不多都预算扔在你那个北郊市集那了吧？”朱义旦还是笑着看着陈冉捂胸口的手。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计划？”陈冉有点意外。
    “今日早上才知道的。准确点是早上才确定。”
    “不明白。”
    “礼部左侍郎欧敬修，被弹劾了。”
    “哦。”陈冉兴致索然…。
    “果然，看你反应，你们是一早就查到了的。”
    “哦？”陈冉这下就奇怪了，问：“查是我们有查，只是弹劾，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吧。”
    “欧敬修，应该是那些人为了规避风险嘛，被人排挤出来了。”
    “被人排挤掉？”
    “就是因为你密骑营，因为你陈冉。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就把欧敬修做掉了。”
    “大哥可以给点提示之类吗？都有谁？”陈冉想想还是不装了，直接问道。
    朱义旦边走边说：“还不是南市那些人。”
    …陈冉和四仔互看了一下，跟上朱义旦。“大哥，怎么这，没人上工？”
    朱义旦停下来，苦笑一下：“因为流民，我别的场地也是没人来上工了。”
    “怎么这样说？大哥你不是一直给开高工钱咩？”
    “现在人牙儿给大工最高才三十文钱一天。而我都是给到人牙九十文一天的。现在就没人来了。”
    “那大哥你不直接请人来上……”
    四仔插话：“少爷，人一多，人就杂了，便不听劝了。”
    “什么意思？”
    四仔挠挠：”“就是，来上工的人，来自不同地方，也没有管着，没人监工，他们便各干各的，就协调不过来。最怕就是，一个不好，就带头闹事。最后还是东家倒霉了。”
    陈冉一愣，对啊，是这样子的。十几个人还好说，几十几百个散工来干活，他们就自己过来干活的，没人监管。干了活就想问工钱。要是有什么问题，做得不好，摸鱼不干活，东家敢扣工钱，他们就敢闹事。而这时候人牙儿反而是对散工有了约束，因为工钱在人牙那里呢。你要是闹事，人家就直接不给工钱了。看似是维护了东家。
    然而，人牙儿是靠吸两边血才能维持得下去这样子的。东家给了钱人牙儿，本该马上就带人过来上工才对呀。但是，流民来了！意味着，带来了低廉劳工！流民越多，那久么低廉劳工就多！那么便会拉低工价！所以人牙儿也盯上了流民！他们是廉价劳工，甚至是免费劳工！只要给点吃食他们就可以了。
    至少，在流民来了之后的几个月到一两年内，整个地方的劳工报价，都是低得可怜，低到令人发指！
    所以，东家在流民来了后，给的工价，并没有低，还很大可能要给得更高。
    原先，人牙儿收了东家八十文钱，然后想给人六十文，然后带人上工，人牙儿一直全程监督。这个是以前正常的上工价钱。
    流民来了，人牙儿只愿意给人二三十文的工价，然后没人愿意干。人牙儿就跟东家说，没人来，要多给点钱。东家便给人牙儿九十，一百文。人牙儿回头多给个几文，人就来上工了。
    “所以，就算是我给再高的工价，也是难请到人来上工。因为有流民，那些人牙儿商户依然会约定好，工价，不能超过多少多少。”朱义旦无奈了。
    “这人牙儿，太贪得无厌了！私下约定工钱，也太狠了！”陈冉也无语了。
    “没办法，顺京大大小小人牙儿，有二十几家，早就都是拧一股的麻绳了。”朱义旦有点麻爪了，有钱都顾不到人来上工。
    “四仔，我们那边，在上工的都是些什么人？”陈冉想起自己那边工场干活的人。
    四仔回答：“少爷，最早的也是小白找的人牙儿顾来的，前几日便没来上工了。现在在继续来的是北市那些住户。”
    陈冉想想，好像听小白，提过，原来就人手不够了的，现在也没人来了。“好大哥有什么想法？”
    “我还能怎么样？躺平咯！”朱义旦想着已经扔了近六十万贯在这场地了，原本，按照陈冉提议的规划，他修改完善了，想大干特干时，……有钱都请不到人来干活。
    “…嗯，大哥，我那边也是要用好多人手的，也是缺人，按照现在这状况，有可能几个月半年都是这持续着啊。”
    “我南门往南那边的工场，大雨过后便没人来上工，半停工了，没想到会这样！”朱义旦恼怒中了。
    …
    陈冉和四仔蹲下来聊了一会，也没什么法子。
    朱义旦踢了几脚小石子，咬咬牙：“老弟，不如，你把那人牙儿，夺了过来，由你们密骑营接管算了。”
    陈冉四仔互相看了一眼，“大哥，你是基于什么理由，什么立场，认为我可以把那二十几家人牙儿拿到手的？”
    朱义旦古怪地看看陈冉，“不是，你们密骑营，还没查到？”
    “……不明白。”
    “他们互相串通，联合一致对外，这些你们没查到吗？”
    “好大哥，来，坐这儿，我给吹干净了的。…可以详细少少吗？”陈冉把右边地下吹了吹，硬拉着有大肚腩的朱义旦蹲下来。
    “南市那几百家高墙壕府，随便拉几家去菜市口，没一家是冤枉的。”朱义旦有点不适地蹲下来，肚子被自己大腿压迫到了。
    “大哥你不也是住南市的？”
    “我家也不冤枉啊。”
    “…”陈冉四仔都无语了。
    “把那些人牙儿接管了吧，我宁愿给密骑营一百文请人，也不想给人牙儿八十文请人。”
    “…为什么？”
    “随时能请到人，请的人也会干得好些。”
    “为什么？”
    “你密骑营现在出名了，底层的人也愿意跟你们干。”
    “为什么？”
    “因为流民。你们接管了。”
    “为什么？”
    “那些鸡啊鸭啊羊啊猪啊，绿菜啊，都让你们买走了，买给流民吃的。”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来采购的人，都不讨价还价的，问了价钱就直接扔上牛车马车。”
    “为……”
    “全顺京都在传，密骑营接管流民了，是大统领自掏腰包接管的流民。那些议政殿上的臣子也说了，朝廷不会给密骑营一文钱！”
    “所以，那些人都信密骑营？”
    “是我信，别人不一定。”
    “那好大哥，…给点提示，怎么搞？”
    “直接夺过来，自己干。”
    陈冉拉起四仔头也不回就走。
    ！
    身后传来：“尽快帮大哥带人来上工，我给你开一百文钱一天。”
    陈冉没理会。
    “中午一顿饭。有肉食。”
    陈冉放慢脚步。
    “你开一家人牙儿，大哥支持你，回来，大哥这还有十万贯。”
    陈冉和四仔同时转身，扑着回到朱义旦面前，一人一边拉起朱义旦。
    “有利润的话，六四分成，没就不用给。”朱义旦摸了摸大肚腩。
    “人牙儿真的很挣钱的？”陈冉问。
    “当然，要不然那二十几家百年人牙儿能开到现在？”
    “五五。”
    “四成五吧。”
    “五五。”
    “唉！行吧！”
    四仔不解，问：“你们不好说谁五咩？”
    好大哥伸入怀里兜的手一滞，狐疑地看着陈冉：“…”
    “大哥，我是算数法的教习先生，信我！”陈冉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