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牙钱发放的由来
    老杨上任兵部郎中后，分管军中物资的文职。在上任期间，他开始一门心思钻研商道，主动考察那些商户老板，对收益好的项目格外关心、对有发展钱景的老板格外上心，并从中寻找商机。
    为了形成个人的商业圈，老杨多次参加各种聚会，从中寻找、主动结交商业伙伴，把私下友人关系变成权钱交易的合作关系。
    十几年前，有石料老板魏某以资金紧张需要周转为由找到老杨，希望能提供帮助。通过老杨的中间协调，魏某获得了张家的借款。
    那年年底，张家家主来到老杨府上。
    老杨回忆着说：“张家家主，他就拿着五千贯钱到我家，说说来给我拜年。我一直推脱他，不收他的钱。他给我话说到什么程度呢？他说我都打交道了，你尽管是兵部郎中，但是我们商户也要作为朋友来交，你不收就意味着看不起我。”假意推脱不过，老杨便收下了这五千贯钱。
    而自从老杨收下这笔钱后，张家家主就经常找到老杨，一起去顺京名菜馆吃饭、去东河花船搞娱乐。不知不觉中，两人就成为了所谓的密友。
    老杨继续回忆着说：“随着这么一个过程的进程，他们就找我开始办事了，要想搞牙钱。同时就给我讲，这个牙钱的收益在他的牙行里还是很不错的！希望我在他所有的牙行都投入点资金，算是借点本钱给他发放牙钱，然后就拿高利息给我作为投资的收益。
    张家，算是我进入这一行的带路人了，他是特意以这种方式来帮我解决资金周转的问题了。”
    老杨继续说：“过去近十几年，正是民间牙钱开始盛行之时，我自从从张家那边嗅到了大发横财的“风口”。这送上门来的发财机会怎能放过。”
    于是，老杨便联合其他兵部刑部等以前的旧友，联合起来，自定利息，有日结，有月结，有年结等方式，，向顺京周边的商户老板放贷收息，同时设立各个小商户向个人发放牙钱，疯狂地进行权钱交易。
    陈冉敲敲桌子，问：“你最初是投了多少钱来发放牙钱的？”
    老杨想了想，说：“大概六万贯。就这六万贯，便助我在短短五年间获利近三百万贯。”
    陈冉服了：“卧槽！你的收益真猛啊！”
    南宫二问陈冉：“他是如何做到几万贯赚到三百多万的啊？”
    陈冉乐呵呵地说：“其实就是高炮高利贷咯！他这种披着各种商铺搞买卖的外衣，采取高息放贷形式隐蔽行事。他们觉得把钱借给各种人，用钱来生钱，收取一定的利息，在他们看来，是一个正当合法，但是又比较快速的一个挣钱的渠道。”
    老杨点点头，对陈冉说：“不想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陈冉拱拱手，示意老杨继续说下去。
    老杨点点头，又开始回忆起来。
    有了发放牙钱的实践经验，老杨开始“反向围猎”，他自定利息，各种方式，向顺京内的商人老板放贷收息，疯狂地进行权钱交易。
    过去十年到过去五年期间，老杨以关照为由，主动向二十几家大商行提出借款收息，约定年息六成，共借出本金三百多万贯。后来，高额的利息让多家商行难以承受，便先后两次提出归还本息，并按年利率三成来计息。
    老杨均不置可否。不仅如此，此后，在涉及的那二十几家商行需要办事审议过程中，老杨联合其它各部的人，以各种理由不予通过。面对如此困境，那些商行只有妥协，同意仍按年息六成继续支付利息。
    据老杨回忆，最高光的时刻，有一天天下午，老杨就召开相关商议，审议通过了多个办事协议，上演了一出“上午送钱、下午过会”的戏码。
    五年间，老杨先后收回本息共计五百多万余元，获利三百多万贯钱。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让老杨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灵活运用所谓的“循环借贷”，在各大商行老板间互相拆借或直接将利息转为来年本金，当起了“职业放贷人”，也获利颇丰。
    “借钱收利息收好处费，利息最高的，后来还是按照六成的利率。”而对于一些“不差钱”的商行大老板，老杨甚至利用职务之便，强制借款。
    当“贷”成为了一种习惯，“借”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老杨说，他先后是“以借为名”直接索贿数万贯。而那些在被他“关照”过的老板，基本上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几年前，有人找到老杨，希望能承接一个兵部物资的项目。老杨却提出，自己家里资金紧张，能否“借款”十万贯钱。那人便一次性借给老杨十万贯，而对于什么时候还款，老杨却只字不提。
    位于顺京西市城门入口的孔子公馆，儒家文化历来倡导的是“仁、义、礼、智、信”。但是老杨在这个项目里面，只看到了来钱的机遇。通过与当时还是国子监小官员金步焕设置限制性条件，他本人和金步焕也是从中获利了近五万贯钱。。
    陈冉看着老杨，问他：“所以，你赚了这些大钱，然后将这些钱，分拆开来，再发放小额牙钱给普通人家？”
    “是如此。”
    陈冉继续问：“然后你再以你是兵部大官的身份，催收回本息？”
    “嗯。我在发放牙钱前，会让兵部的人去帮我调查清楚对方是怎么一个人。得到确切信息后，才会发放出去。”
    南宫二难得问出一句有建设性的问题，说：“你这样各种方式，欺上瞒下，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啊！你始终都会露出马脚的啊！难道你就不怕被朝廷发现，不怕被皇上知道？”
    老杨低头沉吟一会后，说：“他们都知道的。”
    张亦凡急忙问：“皇上他们都知道？”
    “都知道的。”
    罗定问：“为何你能什么事都没有？？”
    老杨苦笑着说：“我每月都送好几万贯入宫的。”
    陈冉看着南宫英和南宫二，低声骂了句：“卧槽！又是这样子！”
    南宫英和南宫二无奈苦笑了，他们是有听过有人送钱入宫的。只是不知道是谁而已。
    张亦凡问：“后来你是怎么退而致仕了？”
    老杨说：“被大量举报，太上皇打了招呼，没有被弹劾过，让我直接退了。”
    四仔问：“那你现在还有多少家发放牙钱的店铺？”
    老杨说：“也没多少了，十几家吧。还有交给李二江那边有几家。”
    杨远，杨柸听到后，默默低头了。
    陈冉见到他两人这样就问：“你们，一官一商，便是为了分散竞争对手的注意力是吧？”
    杨柸抬头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冉挥挥手，笑着说：“之前我们查封了东市西市，账本好现钱对不上数目，还有至少两成的数目不见了。现在想想，那两成数目，都在你们几个身上了是吧。”
    杨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冉，问他：“你为何会知道这些的？我们都做得很隐蔽了啊。”
    陈冉有意无意地看着南宫二，说：“隐蔽个鬼咩！你一个大理寺，一个刑部，都是把持着大官位置。再傻的傻子都知道你们翘起尾巴是屙屎还是屙尿啦！”
    杨远有点激动地问：“你是如何盯上我杨家的？在花船上就知道了，是也不是！！”
    南宫英冷冷地盯着陈冉，等着他怎么说。
    陈冉无奈地说：“你怎么就那么多事呢！谁会在花船上看着你啊！又不是去相亲！！草！”
    南宫英握握拳头，陈冉赶紧说：“天地良心！那次去花船，仅仅是因为我们在这里丈量土地后，大家都又渴又累又饿的，而从这里去花船是最近的！我们便去了花船那边吃饭！当时是天还大亮着的！吃完东西我们便撤了！”
    南宫英……默默放下了粉拳。
    “我回过头来看觉得，这些罪行，确实罪责太大，自己想起来都非常后悔，后怕。”老杨忏悔地说。
    “后悔！？？后怕！？”陆游大声说：“你们可知道，单单就去年！因为你们发放牙钱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家庭，有多少户啊！知道因为你们这些官商勾结而害死的人有多少吗？”
    花逍掏出一叠账本，沉声说：“这是西市十来家牙钱店的账本，上面共有近千户家庭的借贷记录。
    你们借出一贯钱之前，先扣掉百文甚至更多，作为信用费用或者个人信息查验的费用，而且必须要在十日或半月内归还一千四百文！也就是说借出一贯钱，你们就要收入近五百文钱的收益！！
    而借贷超过十贯的，就必须要有财物抵押或者有他人替你担保！而借出十贯钱，一个月内，你们会收到六贯钱的收益！
    你们可真狠啊！”
    杨家父子不说话。
    陈冉喃喃说着：“其实，当收益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他们便会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他们便会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十成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律法！而当利润达到两三倍以上的时候，他们敢推翻菜市口的断头台！！”
    密骑营的人听着这些，都长长喘着粗气，压抑到说不出话啦。
    众人无语…
    最后陈冉对杨家三父子说：“你们杨家所有人，都涉嫌犯罪问题，我密骑营会彻查！！你们杨家，包括你们经营的矿产那边所涉财物，一并都会移送至密骑营审查。等待你们的将是大顺律法的制裁和我密骑营在这里新建的牢房。”
    杨家三人还是低头没说话。
    陈冉问：“有什么对我说的没有？”
    老杨垂头丧气地问：“我配合你们密骑营审查，你们可以放过我杨家无关人等吗？”
    陈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在场的其他人：“各位，像老杨这种违规违反律法的官员和富户，每次他们违规甚至违反律法的时候，仅仅就是象征性地收点钱罚点钱。还继续让他们继续作恶下去，继续去害人，这，值不值得我们深思一下呢？”
    众人还是没说得出话来，就只有几个记录官，正在小心记录着陈冉的每一句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