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几日,姜天昀一行人依旧没有来到天枢街,而每日的卦象却又是千篇一律的死而后生,所以他到底死没死啊?
天枢街正中央的天枢楼中,袁渊之正轻摇折扇推演星象与凶吉,今日运势不佳大凶之兆,黑煞吞星,众星皆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推演台上每一卦都是与“乱”、“凶”离不开关系,不论如何推演都是一样的结果,作为推演大师的袁渊之根本不可能算错,更何况卦象几乎一致。
“‘大凶之兆,乱城摧命,九而生,非则陨’呵,有意思的卦象。”袁渊之自言自语道。
“师父,你说我们要不要叫人啊?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李寻念突然开口,作为观星师的直觉告诉自己今日黑煞吞日至阴至暗之刻,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天枢街知道为什么又叫自由的地方吗?”袁渊之白皙的大腿翘在椅子上,双腿之间的美妙景色若隐若现,开口说。
“不知,难道不是师父您允许天枢街自由进出?”李寻念瞥了一眼袁渊之随即脸色羞红地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星图。
“有一部分,因为天枢街一共有两条通道,一条是通过西方那些家伙的地盘来到我天枢街,另一条则是需要经过黑厄之地的那一条路。也正因此我们孤立无援,相反西方那帮家伙可以源源不断过来。”
天枢街的地理位置与西方接壤,黑厄之地的出现反倒阻断了与其余镇魂街的联系,即便是领域召集镇魂将天枢街也是日常缺席。
也正因此此刻的天枢街孤立无援,若是有人想攻下天枢街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北斗七星将在,即便有人有这心思也没那胆子吧?”李寻念回应道。
袁渊之笑而不语,拿起一颗草莓送入口中,咀嚼吮吸汁液,随即将草莓咽下。
“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黑煞吞星,众星皆灭……难道今天?!”李寻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放下星图声音骤然放大。
“没错,今天就是北斗七星将弱的时候,甚至没有三等焦热的力量。”
“师父……那万一今天有人进攻天枢街,仅靠我们那岂不是……”
袁渊之缓缓起身,从后面抱住李寻念,李寻念只感到身后被一种极度柔软的东西顶住,耳边的呼吸声仿佛有某种魔力,仅仅一瞬间李寻念便面色羞红,急忙挣脱。
“没事啦寻念,兵来将挡。他有他的锦囊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不是很牛但是够用。”
“唉,师父,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机感……”李寻念为这个毫无危机感的师父操碎了心,有时炉里还炖着药,却跑去看星象,要不是李寻念一直在后面收拾残局,这个屋子都不知道要爆炸多少次。
“我当然有危机感,当年的你也是这么数落我的……”袁渊之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随即消失不见,再度恢复成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与此同时,天枢街内部某种仪式正在悄然进行……
一间房子中五行阴阳幡分别按照五芒星的方向摆放,各个角点上分别点着一只尸油蜡烛,阵法正中央坐着一个男人,手持一杆武士刀,身边的两个随从安静地跪在阵法两边。
随从身上绘着生涩难懂的咒文,赤裸着身体静闭双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尸油蜡烛的光芒一根一根接连变化成幽幽青光阵法中央的男人骤然睁眼,割破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刀刃滴落阵法之中。
随着鲜血渗透阵法,两边的随从也开始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传遍整个屋子。可阵法中央的男人却置若罔闻,只要仪式成功届时三位大妖重新出世,那就是天枢街变成囊中之物的时候。
阵法仍在继续,土御门彻也嘴角显露一抹邪笑,感受到了,大妖的气息。
下一刻阵法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渐渐浮现,浑身赤红身背鬼葫芦,一头乱发,鬼角外凸,身上缠着黑色锁链,鬼纹缠身,俨然一副鬼魅之相。
“来了,来了!酒吞童子!”土御门彻也神色几度癫狂,这就是传说中的式神,传说中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瞥了一眼土御门彻也,心生疑惑,雄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你居然是阴阳师的后代?现在的阴阳师都如此不堪了么?”酒吞望着仅有三等大焦热的土御门彻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居然会是这种弱者的守护灵。
“酒吞童子,我并不觉得我不堪,我好歹是土御门家的人,而你作为我的守护灵难道不应该帮我?”土御门彻也沉浸在成功召唤出酒吞的喜悦之中,略显得意忘形。
“土御门?呵,要我帮你你要有筹码,否则我大可以在你呼唤我的时候避而不见。”
一般大江山的鬼怪都有自己的脾气,更何况是酒吞童子这种鬼王级别?当年老祖宗都不敢和他这么说话,现在酒吞没有动手杀了他完全是看在他是土御门之后,再有下次可就不敢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了。
土御门彻也却不慌不忙地开口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成为‘神’,你愿不愿意帮我呢?”
“呵,神?我从没见过如此天方夜谭的说法。”酒吞对土御门彻也的话嗤之以鼻,在世界法则下人神鬼魔均有严格分界,人武灵绝无可能成为魔武灵,就好比魔武灵永远不可能成为神武灵一样。
可土御门彻也接下来的话却令酒吞童子略显动容。
“那不过是从前而已,现在……”
酒吞童子听完土御门彻也的话同样感到一丝惊异,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不仅是自己甚至是整个大江山也可以回到当年百鬼夜行,生人勿近的时刻。
“土御门家后辈,你确定世界上真的有这东西吗?”酒吞童子继续问。
“千真万确,届时只要我拿到了那东西,酒吞童子就该改名酒吞大神了。”
“哈哈哈哈!好!本王有兴趣帮你,那便暂时供你驱使,可别忘了你的承诺。”酒吞一阵狂笑随即消失在原地。
土御门彻也笑了笑,果然成神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有很大吸引力,一旦那东西到手,不论在哪里自己都可以成为一方霸主。
紧接着是大天狗与玉藻前,都是同样的话术,仅几句话便将两个大妖吸引住,附身在随从身上暂时作为肉体依托,现如今三大妖齐聚,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另一边的袁渊之调试着北斗七星将,黑煞吞星的影响使北斗七星将的能量供给极其不稳定,连平时一半的力量也发挥不了。
李寻念站在了望台上,如果说生在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时间?地点?还是说援兵?
天枢街一共四扇分门,九幽,仙界,魔境与人灵。四扇门分别代表了天地人魔的归宿,而九幽门便是黑厄之地对应的入口。
“莫非是说生机在九幽门?”想到这李寻念疯狂摇头,怎么可能,九幽门后可是那黑厄之地,若是说在这里有血光之灾,那进入其中那可真的十死无生。
到底会是什么浩劫?
没等李寻念进一步思考,只见人灵门处瞬间升起一股浓浓黑烟,所到之处火焰升腾,天上一个巨大的鬼葫芦正无止尽地喷出苍炎鬼火,整个人灵门区域几乎要被破坏殆尽。
不仅是人灵门,仙界,魔境两门同样出现紧急事态,仙界门狂风乱舞,风刃所到之处风云色变,连同白云也一并被这股妖风搅散打乱。魔境门处悄无声息,血腥味却越发浓烈,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此之时袁渊之同样发现了三个方位的异常,随即开始推演战况,不大会儿便了解了闯入者的来头:
玉藻前,大天狗与酒吞童子,这些都是扶桑的式神,一旦作为守护灵现世的话,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闯入者就是阴阳师一脉。
“阴阳师……阴阳寮么……是看中了天枢街的地理位置,还是看中了‘那件东西’呢……”容不得袁渊之继续思索,时间紧迫,刹那间北斗七星将一同解除限制前往魔境门,袁渊之则选择去找在人灵门的始作俑者。李寻念被迫选择镇守仙界门,可对付入侵者,分到哪里都一样。
正当李寻念要出发之际,袁渊之突然叫住他,将一柄长剑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
“师父,您没教过我用剑啊。”李寻念一脸纳闷,出征前给自己一把剑?是要自己夸一夸这把剑吗?
“没事,不都是武器嘛,带着带着。”袁渊之执意让李寻念带上,虽不知什么缘由但看着袁渊之不容置疑的神色李寻念还是选择照做,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大病。
交代完一切两人奔赴两地,北斗七星将同样朝魔境门进发。袁渊之看着不断加强的火势不由加快步伐,作为天枢街镇魂将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天枢街撒野。
人灵门早已死伤大半,酒吞童子身上的苍炎鬼火一旦沾染到身上便会瞬间遍布全身直到被烧成灰才会罢休,此刻土御门彻也脸上挂着疯狂的笑意,只要堵住三扇门那他们便跑不了,九幽门后便是黑厄之地,谅他们也不敢从那走。
“好!很好啊!酒吞,继续把这里烧成灰烬!”土御门彻也望着火海极度兴奋,就这样,这样那些镇魂将就一定会过来,最后被杀掉。
“差不多得了吧?给我个面子怎么样?”浑厚的声音不断在人灵门范围内回荡,却见不到任何一道人影。
“装神弄鬼……酒吞,把他找出来。”
酒吞童子咧嘴一笑,伸手抓住鬼葫芦背在背上,双手聚合,手掌之间的苍炎鬼火不断被压缩,直到凝成一颗恶鬼头颅。
“鬼王狱炎!”刹那间恶鬼头颅脱手而出,瞬间升上天空爆裂开来,遍天火光几乎要把空气烧穿,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在如此狱炎之中也插翅难逃。
本该如此,但下一刻酒吞童子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本该焚灭一切的狱炎此刻却尽数消失,再无半点踪迹!
“玩火尿炕啊,没收了下次不许玩了。”不远处袁渊之立于高楼之上,身边站着一位黑袍男人,那人黑色长发配上手中的相书,气息诡秘思考看不透他到底是谁。
那人瞥了一眼酒吞童子与土御门彻也,眼神中的沧桑与冷漠不言而喻。
“渊之,那火海有意思,若是能得到更多那就更好了。”
“好啦,国师大人,大敌当前就不要研究那什么火啦。”袁渊之对研究狂魔感到一阵头疼,不过也对他有绝对自信,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推演出推背图。
“老是让文官上战场你可是要遭天谴的。”黑袍男人缓缓合上相书,开口说道。
“对对对,我该遭天谴,但是老爷子你先把他们解决了再天谴数落我好不好?”
“唉,罢了,下次再找你这丫头算账。”黑袍男人上下端详酒吞童子,随即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敢到这里来叫嚣,原来是个魔武灵。
“阁下若是识趣那便自裁,玄懿便不追究毁坏人灵门的事,如若不然只能请两位……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