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大雪停了,一盏盏祈福灯缓缓上空渲染了整个夜色。两人相对沉默,翡翠缓缓跪下一拜:“愿,小姐一路平安!”
红火火一叹也浮地而跪:“保重!”
起身,驾着马车绝尘远去。
红色的宫墙下,此后一别或许将是两目茫茫天各一方。
翡翠回想着儿时与自家小姐的一切记忆,素手轻扬兰花指,在漫天的积雪中跳了一曲歌舞。
“风萧萧雪曼曼
树无言谁无怨
天苍苍路茫茫
待归期难相逢……”
许久许久……
远处的人影早已不见,翡翠呼出寥寥雾气低声囔囔:“小姐,但愿你已成了仙人后,莫要往回头看啊……”
岑永不知何时已来,他上前拉起她有些冰凉的手:“回去吧。”
“姑……殿下,可还好?”
“没事,只是……疼晕过去罢了……”
马车上,正仰着马鞭的红火火神色一顿。
“怎么?又犹豫啦?”
合欢的模样不再那么缥缈,反而比第一次见到她时还更有实质感。她坐在一旁撑着小脑袋笑嘻嘻的问,红火火却并未回答。
“火儿!”
车内一阵咳嗽声后,红睿杰微微掀开车帘:“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你二娘她……真的没死?可我明明亲眼看到……”
红火火回头:“爹,我先去一个地方,等会儿我回来时再与你细说。”
“天子已换,京都中暗流多变,你一个女儿家的又要去何处?”
“……去杀一个人!”
见她眼神坚定的望向前方,红睿杰欲言又止,最终幽幽一叹放下帘子未再言语。
“长大了……都长大了……”
隐约中,是他囔囔的低语。
把红睿杰安置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后,红火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与每个路人一样提着一盏花灯。
她走过热闹的人群,走过寂静的街道。似在走过曾经一草一木,期期艾艾的道别。
轻轻的叩了叩《难平寺》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了无一人,还有那萧瑟的寒风。
“这个和尚应该和你一样达到了聚气三层,虽然你的灵气比他纯净浓厚,但你毕竟刚刚突破还未习得心法口诀之类的保命之技,以防万一要不还是让我来控制你的身体吧?”
红火火只是微微一顿,便提着掌中灯继续走了进去。
“新手村的怪也让你出来打的话,那我还不如乖乖的留下来在水中月的后宫争风吃醋!”
大殿中的金佛依旧那般宏伟庄严,红火火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便绕步离去。
那个只有一座泥像的偏殿,是娘亲一直执意要拜的佛。
果然,那叫忘空的和尚也在那里。还未走进就听见道号声,偏殿大门被一阵强风吹开,门打在强上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我已等候你多时了。”
漆黑的殿中一盏盏灯迅速点亮,忘空一身袈裟跪在蒲团下闭目虔佛。
红火火眯了眯眼,动作优雅的吹熄了花灯放置一旁:“凡人两国相争,你一个出家人,还是个有灵根的和尚,为何要自毁净心?”
“阿弥陀佛!”
忘空起身,轻叹后回:“皆是孽缘啊……”
他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与红火火一般无二,皆是过了十二虽才发觉自己是有灵根之人。这些年来他四处流浪寻觅机缘,却花了大半辈子也才不过聚气三层的伪灵根而已。相比于红火火刚突破便有这般成就,着实让人觉得唏嘘讽刺。
前段时间初来磐安国,有一看不透修为的少女找上了他。说只要他进入皇宫去布置一场戏,她便给他一瓶有望提升修为的丹药。
多年来的执念久久未果便成了魔障,眼见捷径自己降临他终还是动容了。
小小的一些把戏便深得了皇帝的信任,挑拨君臣两看相厌,只为了杀死整个红家之外,顺便让红火火经历爱而不得的痛苦。
“我?”
红火火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承认我这一生活得挺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但何德何能让你口中那个高不可攀的仙女这般对我费时费力?”
“……其中因果她也并未告知,只是让老衲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直到昨天……”
说着又是一声法号后继续说道:“她把国师的藏身之处告知后便失去了音讯,或者还会再回来,又或许……这场戏她看腻了吧!?”
“那你呢?明知道我会来寻你,为何还不离开着京都?”
忘空一招手,静放在一旁的佛杖落入手中。
他说:“不管怎样,有那么多的人命皆因我的贪恋而亡,因果殊途,你我此战不可避免!”
红火火嘴角扬起嘲讽之意,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上面刻有‘倾城’二字的软剑,一边重复念道:“因果殊途?老和尚,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趟这蹚浑水的!!!”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
“有一事,老衲想或许应该告诉你……国师府的小公子虽无灵根,但我总觉得他与我佛门有缘。若你要寻他,可以此为线索。”
“……怎么?你没信心能赢过我吗?”
“阿弥陀佛!”
他道:“刚刚老衲为自己算了一卦。”
“结果呢?”
忘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目后再次睁开,眼神瞬间杀意弥漫。
“得罪!”
佛杖亮起一阵金色的光芒,大呵一声:“火焰术!”
炙热的火焰球体渐渐形成,蓄势已发后擦着红火火的手臂而过。‘呲!’的一声,忘空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随后又认命的凄凉一笑囔囔低语:“也罢……早该如此了……”
说着,鲜血一条直线的弧度从脖颈处划过,瘫倒在地。
身后一阵巨响,红火火回头一看也不由的惊吓出了冷汗。
数丈之外一条烧焦的岩路,就连寺庙的戒碑墙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后知后觉钻心的疼痛,整个被擦到的手臂烧得露出了一大块白骨。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红火火意外的平静,就像早就习以为常的撕着裙子包扎伤口。
“你明知我会武功,为何不躲?”
还用读条那么慢的法术,完全可以说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