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觉得自己真要被这破雅集上的牛马给气死了。
    她一条咸鱼，一个养老选手，一位为了半年养生生活而前来打工的疯批公主，居然从出门到现在就没安生过？
    这些人贩剑就算了，怎么还贩得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呢？
    很好，这叔能忍，她这个婶儿都不能忍了！
    偏偏在她不耐烦的要求沈青月立刻跳河时，后面的画舫也破水而来，直接停在了她脚下画舫的旁边。
    “凤曦，无论此间有何事发生，那都是别人的龃龉，我等地位超然不假，可越是超然便越该约束自己，而不是这般以势压人。”
    身为一国太子，也是沈家最大的依仗，凤璟自幼便与沈家兄妹相识。
    而后沈戈迎娶凤鸢，两家的关系也愈发亲厚，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因此眼前的沈青月不仅是沈戈与凤鸢的妹子，也同样是他凤璟的妹子。
    且沈家既已归心，自有将家族进一步与凤璟捆绑的意思。
    那么他们要如何捆绑？
    自然是继续联姻。
    虽因凤璟之母方贵妃出身方家，他的正妃之位也早已定给了方家表妹，可太子侧妃至少有两个席位，而眼前的沈青月必得其一。
    倘若日后他凤璟真能登基为帝，那么沈青月便很可能是下一位贵妃。
    此事太子一脉虽未言明，可盛京各大世家谁人不知？
    即便是一些小辈也在家中长辈的暗示下，明白了沈青月日后的地位。
    这也是为何沈青月稍一示好那些人便趋之若鹜，即便对一些她看不顺眼之人恶言相向，甚至是提鞭抽打也无人敢多言半句。
    因为他们都不想得罪沈家，更不想得罪凤璟。
    可偏偏凤曦是个没眼色的，一来就要让沈青月投河，且还是当着他凤璟的面。
    自古英雄爱美人……
    美人就是英雄的脸面，倘若他凤璟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他还当什么英雄？还做什么太子？
    凤瑜会看他的笑话便罢了，他的其余追随者又会作何感想呢？
    他凤璟要脸，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开了口，上来就给凤曦扣上了以势压人的一顶大帽。
    而见凤璟这般维护自己，方才还因凤曦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竟真要逼自己跳河而幽愤的沈青月也立刻面露委屈，那姿态当真是可怜又可爱。
    “没事的璟哥哥，昭明殿下初来驾到不知全貌，这才会对青月提出这等要求。若是青月投河能让昭明殿下开心，那青月投就是了。”
    沈青月此话一出，站在她对面的孙青芷顿时蹙起了眉头。
    若非她见过此女方才的狠辣，此刻怀中亦抱着一名遍体鳞伤的少女的话，她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连孙青芷都不信的话，凤曦会信就有鬼了。
    因此凤曦根本不打算听凤璟说什么青月都这般通情达理了，你怎么能这啊那的，直接便要让孙青芷扔沈青月下河。
    去特么的以势压人！
    她一向都是以疯压人的好吧！
    然而她还没开始发疯呢，那被孙青芷抱在怀里的李灵儿却突然挣扎起来，在下地之后直接跪倒道：
    “请公主替灵儿做主！”
    不止是她，那被沈家一众管事提防，被一众世家子弟嘲笑的李黎明等人也纷纷上前，俯身向凤曦跪拜道：
    “请公主为我等做主！”
    凤曦：“？”
    有没有搞错？
    居然有人找她这个疯子替他们做主？
    她刚想说她只发疯不做主，便听身旁祁霄蹙眉道：
    “小凤凰，台上之人名叫李灵儿，与台下为首的李黎明乃是兄妹。两人皆是李次辅之孙。而那刘元晋则是刘尚书之子，他们此来恐怕是为了替你造势。”
    至于台上的李灵儿为何会是这般凄惨模样，祁霄就是不说她凤曦也知道……
    很好。
    凤曦点点头，终是对李灵儿等人扬了扬手。
    明明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李黎明等人却觉得身下仿佛有种诡异的力量，在慢慢将他们托起似的。
    尤其是身受重伤的李灵儿，她本是站都站不稳的，此刻却觉得周身仿佛有了依靠，居然让她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李灵儿等人有些恍惚，却也不认为公主真有这般伟力，只当是公主的到来让他们士气大振，这才重新有了力气。
    而凤曦也不管李灵儿等人如何想，直接便对一旁的凤璟道：
    “行了，不就是不想投河么？不投便不投吧。”
    凤璟：“？”
    此刻无论是凤璟还是凤瑜，甚至是在场所有见过凤曦怼人的世家子弟，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凤曦。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凤曦这个疯子从未如此好说话过。
    但她好说话总比不好说话要强，凤璟如今吃一堑长一智，也明白了见好就收千万别与凤曦纠缠的道理，当时便拂袖道：
    “孤就说嘛，这一切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误会，五妹妹你又何必这般计较呢？不过李小姐到底是受了难，孤便替青月奉上一些珍贵的滋补之物，以做……”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凤曦便已将他无视，目光径直落向高台上的李灵儿道：
    “你既是李次辅的孙女，想来也不会刻意欺瞒本宫。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曦……”
    凤璟大怒，当即便要与凤曦争执。
    然而凤曦只是侧眸看了他一眼，一双明眸明明似秋水般平静，却让凤璟本能的竖起了寒毛，原本到嘴的话也随之卡壳。
    那李灵儿自也是个机灵的，立刻便抓住机会给凤曦讲起了她今日的遭遇。
    比如沈青月、穆瑶等人是如何逼迫她上台比武，又是怎么以三炷香限制她，还说这是指点她武学为了她好……
    可即便是这个时候，沈青月等人脸上也没有半分惧怕之色。
    因为他们早就替自己找好了借口，就算凤曦非要以势压人，有凤璟这个太子及另外三位皇子公主镇着，她凤曦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于是在沈青月等人的有恃无恐中，疯子公主凤曦终是歪了歪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勉为其难的花三炷香时间，指点指点你沈青月和穆瑶的武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