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淑妃对柳贤妃临盆之事的不在乎不同，方贵妃对自己当时的情况记得是很清楚的。
    想当初她入宫不久便靠着家族之势盛宠不衰，且因体质极佳与上天眷顾，很快便怀上了她的璟儿。
    都说这春风得意马蹄疾，当时的盛德帝春秋鼎盛，大昭又百废待兴，中宫之位可以说是所有世家眼里的肥肉，但凡有一丝机会都不可能放弃。
    何况她一有美貌，二有家世，三有孩子……
    就连她爹那样稳重自持的人，都忍不住说出来此乃天时地利人和的话。
    所以她是真起过弄掉柳贤妃孩子，也就是凤云轩的心思。
    当然她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只是因为楚淑妃那个贱人的妨碍没有成功而已。
    可弄掉柳贤妃的孩子固然重要，与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比起来可就要落下乘了。
    毕竟她自己的孩子要是没了，她安身立命的本钱也就没了。
    所以她对那几日记得很清楚不仅是因为错失了生下皇长子的机会，还因为她十分忧心肚子里的凤璟。
    为此她甚至可以说是吃不好睡不着，自己都处于焦躁之中，哪儿还有功夫过问柳贤妃与楚淑妃啊。
    “本宫那日困乏得紧，用完午饭后便睡下了。因而等本宫得知柳贤妃喜得麟儿时，已经是次日午后了。”
    方贵妃略显刻意的向凤曦强调了此事，就好像在说她不是想不到那些法子，不是笨，只是运气使然。
    可凤曦管她聪明还是笨，当即便一针见血道：
    “那为何你之前都好好的，刚好那时候便身体不适呢？等柳贤妃临盆之后你是不是就好了？”
    方贵妃一怔，她倒是没注意过这一点，可当时为她诊治的太医说了，她那就是孕中的正常情况啊。
    “的确不久便有了好转，可是这又如何呢……”
    “那为你诊治的那个太医呢？”
    凤曦最讨厌的就是绕弯子，因而在得到答案后立刻便转向了下一个问题。
    闻言的方贵妃倒是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只得看向一旁的映红，示意她这个做掌事姑姑的来回想。
    她倒也不是想纵着凤曦，而是她与楚淑妃这样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儿不同，她虽是嫡女，却并非她那一辈唯一的嫡女。
    且她们这些嫡女之下还有庶女，家中更是姨娘一大把，多得是为了男人你争我夺那点儿事。
    因此在凤曦的一句句问话中，她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要知道当年怀她们凤璟的时候，可是她离中宫之位最近的时候。
    而且那还不是继后，而是盛德帝真正的发妻啊！
    若她当时事成，她的凤璟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毫无瑕疵的太子，当之无愧的下一任皇帝。
    何须再与老四和凤曦这样的杂鱼相争？
    还有她那可怜的，总将自己低凤曦一头挂在嘴边的女儿凤鸢……
    不得不说，此刻的方贵妃也很想知道当初到底有没有人从中作梗，又是谁在从中作梗。
    而映红也是个得用的，很快便想起一切道：
    “回皇上、娘娘、公主的话，当初为娘娘看诊的那位老太医姓薛，在娘娘有了凤鸢公主后不久便因病去世了。”
    因着那位薛老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最擅坐胎保胎养胎，所以她们娘娘有了身子之后一直是寻他来瞧的。
    怀凤璟时如此，怀凤鸢时自也是如此。
    奈何凤鸢与这位老太医没什么缘分，拢共也就为那时的方贵妃诊治过一次，后边便无奈换了旁人。
    这也是为何映红能记得对方是那时没的。
    “太医都是要带徒弟的吧，他没了他的弟子呢？”
    凤曦在这儿刨根问底，盛德帝还真就纵着她刨。
    对此映红只得老实答话道：
    “那位小太医在薛老太医死后便辞了官，说是要继承他师父的遗志，做一个悬壶济世论医着书的江湖游医……”
    她为何知道呢？
    因为她当时找过这位小太医，希望他能接替老太医继续为她们娘娘保胎来着。
    “也就是说人早就不在京城，现在也不可能找到，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了是吧？”
    凤曦歪头，这个短时间可不是几天几月，而是三年五载哦～
    甚至于对方还活着么，还在不在行医他们都不知道。
    更有可能他们这边刚传出消息要找，那位小太医便要大祸临头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次的映红没有应声，好奇宝宝凤曦也没有再问，可大殿中众人的脸色却都不由得凝重起来。
    尤其是盛德帝、方贵妃及柳贤妃二人。
    方贵妃刚好就在那时有事，为她诊治的老太医已死，多半知情的小太医辞官……
    而看方贵妃的脸色，她怀凤鸢时似乎再也没出现过怀凤璟时的情况。
    也就是说其中多半有鬼，有人对方贵妃做了什么，只是对方多半忌惮她的身份或是别的什么，并未对她下狠手。
    盛德帝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那群躲在背后的人，方贵妃则背脊发寒满脸后怕。
    至于柳贤妃母女，前者许是知道其中缘由，后者则是已经从已知的信息中猜到了什么。
    不过与盛德帝和方贵妃不同，她们并不关注事情本身，而是忍不住关注起了发现漏洞的凤曦这个人。
    而凤曦这个疯子一见她们看过来，顿时无差别攻击道：
    “你们看着本宫做什么？你们是在心虚么？”
    柳贤妃母女：“……”
    “五妹妹言重了，云轩与母妃只是觉得五妹妹甚是聪慧而已。”
    凤云轩轻松找补，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而能就着一个漏洞问出这么多问题的凤曦，在盛德帝等人眼里也同样聪慧。
    而对此凤曦自然是欣然接受道：
    “嘿，一般一般，大昭第三。”
    凤云轩：“……”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倒是在凤曦问话时悄悄分析，此刻已不知拼凑出了多少东西的祁霄抬眸，成功接过凤曦的话头道：
    “既然方贵妃处暂时找不到线索，也无法证明楚淑妃与阻挠方贵妃一事有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审楚淑妃谎报皇子一事了？比如当初那些见证此事的宫人，他们可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