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两道身影正缓缓而行。
    “小妈你变了。”
    “怎讲？”
    钟离英费力地组织了一会儿语言。
    “嗯……”
    这怎么说？
    小妈您已经很久没打我了？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卓绝当然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是什么，她轻轻叹息一声。
    “也许是以前挂念的东西，放下了吧。”
    钟离英跟着捧哏。
    “就是，你看我爹那厮不也就是长得帅了点，修为高了点，本事大了点嘛……”
    “小妈你放下他真是太对了！”
    卓绝把头扭开了，压根不想搭理他。
    钟离英还在念叨。
    “人啊，还是要多顾着自己点儿，恋爱脑要不得啊要不得……”
    “哎？小妈你怎么忽然走这么快？”
    “难道你嘴上说着放下了，心里还是没放下？”
    “哎……你等等，你等等……呼……跑死我了……”
    ……
    万物复苏之始，是为风。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是为仁。
    院长所在，独居一隅，是为苑。
    因此，风如昼的院长办公室，就叫做“风仁苑”。
    此时，疯人院……哦不风仁苑里，卓绝与风如昼相对而立。
    钟离英……钟离英压根没被允许进门，被挡在结界外头了。
    “什么？阿绝你要把机缘让给那小子？”
    风如昼大为震怒。
    成才学院在仙界办学排行中，次次排名垫底。
    这次洞天福地面世，学院好不容易才能争取到三个名额。
    虽然卓绝起点太低，修为不高，但是出于她的天赋，和自己的私心，风如昼还是决定将她纳入名单。
    结果关门弟子反手就要把机会让给别人！
    还是让给一个连修炼可能都不存在的绝缘体！
    让他进去干什么？
    浪费名额吗？
    卓绝躬身道：“是的，我认为钟离英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他？”
    风如昼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之间感情深厚，但是再深的感情，也不能改变现实。”
    “别说是钟离英这样的绝缘体，就是本院的亲生女儿，都因为灵根属木，不适宜前往雷狱而未提名。”
    风如昼恨铁不成钢地叹息。
    “阿绝，我对你很失望。”
    “本院当初看过你的背调，知道你向道的决心，也欣赏你为自己而战的勇气。”
    “当初选择你做本院的关门弟子，就是希望你能发挥自己性格中的杀伐果断，成就一代剑仙的美名。”
    “但你……”
    卓绝仍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曾抬头。
    “感谢您的青睐，但我依旧保留我的观点。”
    “钟离英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她想起了钟离英那略显离谱的炼丹过程。
    “如果是他，这次洞天福地之行，会让他有更多的创造面世……”
    风如昼再次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
    “阿绝，此次机缘来之不易，即使你放弃，本院也不会让他去的。”
    “他去，就是浪费名额。”
    风如昼挥了挥手，示意卓绝离开，嘴里嘟囔起来。
    “真不知这小子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卓绝一生从未求过人，眼下请求被风如昼断然拒绝，一时有些无措。
    不能走！
    “院长，我可以证明，钟离英他……”
    话音还没落，钟离英推门走了进来。
    风如昼有些诧异。
    “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他这院长室有个微型结界，不得他事先给过许可，外人根本进不来。
    除非对方实力在风如昼之上，直接暴力破解。
    钟离英摊了摊手：“就……直接走进来的啊。”
    其实用的是信号屏蔽器。
    捣鼓了半天蓄电池，最后一点儿电全都浪费在上头了。
    风如昼想起自家闺女，面色一下子更难看。
    “满口胡言！”
    “恐怕阿绝今天也是受了你的怂恿，才要放弃这大好机缘。”
    “堂堂男子汉，整日不思进取，巧言令色，本院看你这副惫懒模样就烦躁，还不快快滚出去！”
    钟离英根本不慌。
    “我来，是想和您确认一些事情。”
    “死心吧，本院是不会让小荷跟你在一起的！”
    “……”
    “院长大人，我只是想问问洞天福地的准入规则。”
    风如昼有些讪讪的。
    “为了维持空间稳定，雷狱只能允许金丹以下的弟子进入，而且有严格人数限制……”
    “我能不能将它理解为，副本有承载力上限，而且上限是进入人数的修为总和？”
    风如昼脸色严肃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钟离英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要不是这样的话，副本里的好东西直接派个大能进去掏了不就行了？”
    “不进去难道是他们不想进吗？”
    “我听说过，是副本空间不够稳定，所以大能们不进入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超过空间承载力，副本会崩溃。”
    “所以，限制修为，控制人数，不仅是为了各个势力之间尽量公平，也必须要兼顾空间承载力……”
    风如昼虽然不喜欢钟离英此人，但也得承认，他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不错，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钟离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这关系就大了。”
    “哦？本院倒要听听，你想如何狡辩。”
    钟离英气定神闲地与风如昼对视。
    “众所周知，我是个绝缘体。”
    “这意味着，我身上根本不存在半点修为，也就根本不会影响副本承载力的上限。”
    “0，加上任何数字，都不会让其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我就算是去，也不会占用内存……”
    风如昼听他说得起劲，一挑眉。
    “好小子，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但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本院只能送过去三人。”
    “你跟我掰扯承载力的事情，我就算听信了，也不能把三人改成四人，你明白吗？”
    钟离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知道了，是院长您没本事。”
    风如昼怒火嗖地一下冲上心头。
    虽然是实话吧，但是，妈的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没事，到时候您只用带路，我会自己想办法混进去，您假装不认识我就行。”
    风如昼气往上冲。
    “臭小子，说什么浑话？假装不认识你？”
    “到时候洞天管理协会给你抓起来，背调一做，你的学籍档案都挂在成才，还能不牵扯到学院？”
    钟离英诚恳地说：“问题不大，您忘了，观尘镜对我失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