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
    钟离英还是不以为意。
    “我小妈那心性还用说吗，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坚韧的人，不管男女。”
    老宋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不不不，钟小子，你没发现吗，卓丫头一往无前的动力，从来都不是她自己。”
    “坚韧，的确说明她的意念极为坚定，但一旦受到外力，比如支撑着她如此坚韧的源头从根本上塌掉了……”
    “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她不同，或许她整个人都会因此而崩溃。”
    钟离英愣了一下，思考起来。
    “就跟追星的那些人明星塌房了一样？”
    老宋没理他，钟小子嘴里经常冒出来一堆奇怪的话，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从他口中听来的那些故事，精神状况但凡正常一点都编不出来。
    “呵呵，偏偏剑冢的心性历练，就是会直击灵魂。”
    “老夫看好她，却觉得她未必能过得了这一关。”
    “万一过不了，且不说能不能得到机缘，她这个人很可能也会受到心理刺激。”
    “下场轻点就是我们常说的‘本后抑郁’，从此走不出心理困境。”
    “严重一点的，当场疯了的也不是没有过……”
    钟离英从地上坐了起来，也不废话：“我陪着她。”
    老宋皱着眉头：“咱们成才可只有一个名额……”
    钟离英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创造机会：“反正我没有灵根，混进去也不会破坏空间平衡。”
    老宋还在犹豫：“万一你被人发现是成才的……”
    钟离英有些激动，生怕被老宋拒绝。
    “反正我对观尘镜有魔免，只要我打死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
    老宋鼓掌。
    “好魄力！”
    “好勇气！”
    “感人至深！”
    “老夫爱看！”
    钟离英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对。
    “老宋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的是让我俩一起去？”
    老宋脸都不红一下：“当然！”
    钟离英咆哮：“你丫玩我是吧！”
    他恶狠狠向身边老头扑了上去。
    “喝！”
    “啊打！”
    “受死吧！”
    “停停停，再不住手老夫可不让你了！”
    停剑坪，烟尘弥漫。
    第九班的成员，敢怒不敢言地扫地之余，纷纷在停剑坪留言板上唰唰留言。
    “校霸连代课老头都打，能不能管管？还能不能管管了？”
    ……
    剑冢开天门之日，众多仙界宗门都派了人来，入冢的、安保的、陪同的、家属的、心理辅导的……什么的都来看热闹。
    乌泱乌泱，人多得地面上老早就站不下了，各门各派自动自觉御剑而起，分层停靠。
    突出一个三维立体的人多。
    也有一些宗门，因为头顶宗门没有素质高空抛物导致受伤的，场面十分混乱。
    风如昼一行人来到剑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以剑冢为圆心，产生的硕大“人球”现象。
    准确地说，应该是半球，也不知道地下有没有土系宗门打地道参与。
    剑冢属于洞天福地的一种，此时，一扇由雪白气流组成的空间门正在半空之中悬挂，旁边站着几个比落霞长老脸色还要司马百倍的修士。
    随便拎一个出来，看上去起码也能打一百个落霞。
    风如昼带着人来到了空间门附近，低声向卓绝和钟离英解释起来。
    “那些就是守门人，持有门派邀函的人才能被允许进入。”
    风如昼拿出一封平平无奇的邀函，递给卓绝。
    “阿绝，待会儿你就直接进去。”
    钟离英指自己鼻子：“我呢？”
    风如昼头扬得高高的，看都不看钟离英一眼：“自己想办法！”
    钟离英悲催地懂了。
    女留电话男自强是吧，气抖冷，男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那我能顺利把卓师姐从剑冢带出来，院长你给加点学分不？”
    风如昼奇怪道：“你为什么对学分这么执着？你要进藏书楼？为什么？”
    钟离英严肃道：“因为我热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风如昼还没笑出声，忽然就听身边老宋淡淡道：“加。”
    老宋本来应该是留在学院的，但不知为何，临出发前，他忽然强烈要求去剑冢故地重游一回。
    风如昼对宋老剑神一向尊重，问也不问就把人带上了。
    眼下宋老开口，风如昼也只得点了点头。
    “行吧，算你一次外出历练，100学分。”
    钟离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宋走上前，按住钟离英的肩膀，低声叮嘱。
    “钟小子，别忘了老夫给你交待的事。”
    钟离英胸脯拍得山响：“您瞧好嘞！”
    ……
    月黑，风高。
    钟离英偷偷摸摸掏出信号屏蔽仪，从剑冢空间侧面掏了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一进去，钟离英情不自禁一声：“呵……”
    这景象，不知道还以为回到成才停剑坪了呢！
    入目之处，只有一片没有边界的、光秃秃的土地，隐约能看到土地边缘，有一些蠕动的小黑点。
    看方向，黑点蠕动的那个地方应该是空间门，想必卓绝就在那个方向吧。
    钟离英试着自己走了一段。
    这片土地实在是太广大了，走在上面跟地面会伸缩似的，大有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的美感。
    他绷不住了，掏了个自行车出来。
    本来想掏电动的，但身上回蓝的药不多，还是得省着点花。
    钟离英踩着自行车，向空间门方向驶去。
    他却并没有发现，就在他的身后，信号屏蔽仪制造出来的狗洞消失之前，竟然有一个身影，鬼魅似的挤了进来。
    ……
    卓绝正在吃力而坚定地向前走着。
    她听老宋说过，知道剑冢考验的三关是什么。
    第一关，耐力。
    一进空间门，便是广袤无垠的土地，需要他们走到尽头，才能进入下一关。
    这听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剑冢会短暂封印每个人的修为，任你是通天大能，也必须老老实实凭借自己的双脚走过去。
    有些人只走了一小段便叫苦不迭，平时大家都是修士，动不动交通工具都是御剑，再不济也是骑个灵宠。
    现在要靠自己的身板挺下去，这就太难了……！
    可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
    当中有些人自作聪明地拿出法宝，结果自己灵力被暂封，根本驱动不了。
    也有些人召唤出灵宠，谁知灵宠水土不服，当场就厥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事主只能一边痛哭，一边生火吃烤肉。
    在这些走两步就叫苦连天的修士中间，卓绝简直鹤立鸡群。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前进上，始终保持着均速，甚至都不用停下来歇息。
    对她而言，这种均匀分配、保持体力的前进方式，以前在军中都是基本功。
    很快，她用这样不急不缓的脚步，一个接一个地超过了身边同一批进入剑冢的修士。
    就连有些在她之前进入的修士，也在被不断赶超，缩短距离。
    渐渐的，她的身影被投以许多不善的目光。
    “你卷尼玛啊，大家都慢慢走不香吗！”
    “哈，看把这女人能的，看我给她怎么使点绊子……”
    卓绝对一切非议都充耳不闻。
    只有向前！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卓绝瞳孔微微一缩，脚步一顿，似乎思量了片刻。
    随即她加快了脚步，迅速超过了那人，将之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