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英果断摇了摇头。
“抱歉仙子，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骊水仙子耐心劝说。
“本仙知道你有顾虑，毕竟你如今还是在成才……”
“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成才只是学院，并非宗门。”
钟离英心说我知道啊，从仙界大学毕业了，到时候还会参加校招进入宗门打工。
所谓的弟子不就是合约长工嘛！
“但是，我在成才……”
钟离英还没说完就被骊水仙子打断了。
她胸有成竹地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
“本仙知道你的为难，按理说，你从学院毕业，就该回玄雷阁子承父业。”
“不过，据本仙事后了解，你与贺阁主之间似乎有一些难以调节的分歧。”
“不然你也不会离开玄雷阁去成才，想必你本就有一些另择高枝的想法。”
钟离英无奈道：“您说的都挺对的，但是……”
骊水仙子再次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们碧水宗，虽然不是顶流宗门，却也因为专精炼丹、符箓，颇有一些名望和人脉。”
“相对而言，宗门内部女子较多，竞争心没有那么强，整体氛围轻松舒适，很适合你这样随遇而安的性格。”
“本仙自己也是炼丹师中的佼佼者，即使是贵校的丹敛，也不敢说能在炼丹上胜过我。”
“如果你愿意拜本仙为师，本仙定然会对你倾囊相授。”
骊水仙子冲他眨了眨眼，语速快得根本没给钟离英任何插话的机会。
“而且……你还没有道侣吧？”
“咱们碧水宗，可是出了名的仙界中的仙境哦？”
钟离英差点一口茶水嗞出来，手忙脚乱地摆手。
“抱歉了仙子，我已经有师父了。”
骊水仙子刚刚中场休息，还准备喝口茶水开始下半场演说呢，这一下就愣住了。
“啊？”
钟离英双手放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诚恳地重复。
“我已经拜了他人为师，只能辜负仙子美意了。”
骊水仙子又眨了眨眼。
“那道侣呢？”
……
钟离英也不打算对这位真心关怀自己的长辈隐瞒什么。
于是经过钟离英的一番解释，骊水仙子终于放弃了收徒的念头。
她有些感慨。
“原来是宋老前辈，他老人家果然留在了成才……”
骊水仙子有些遗憾，但她毕竟是一派宗门之主，气度也非同寻常。
“既然如此，本仙也不便勉强，只是宋剑神虽然号称剑器双绝，却从来没听说过他老人家在炼丹上有什么建树。”
“如此一来，只是可惜了你……嗯，你那朋友的丹道天赋。”
钟离英放下茶杯，有些犹疑地说。
“仙子，那延寿丹的药方……”
骊水仙子叹了口气，方才初见钟离英的那股精气神松懈下来，疲态顿显。
“二品丹药药方，算是我碧水宗镇宗之宝，自然不可轻易交给外人。”
她抬起眼，方才与钟离英谈笑风生的轻松神情尽去，严肃了起来。
“事关一派兴荣，你这个要求，本仙无法答应。”
骊水仙子回绝自己，钟离英心中早有准备，这毕竟是二品丹药药方，不是什么萝卜白菜。
他从窗口望出去，此处正能看到一片苍茫广阔的药田，与一面平静如镜的湖泊。
偶尔有几个绿衣仙娥提着仙露水壶飘然而过，水雾绵绵，阳光斜斜穿过，一道彩虹铺陈画卷其中，如梦似幻。
说碧水宗是仙界中的仙境，还真是贴切。
钟离英收回目光，看着骊水仙子满脸疲态，心中一动。
“对了，仙子最近何事烦心，怎么看着气色有些欠佳？”
骊水仙子摆了摆手：“唉，不提也罢，还不是炼丹师协会闹的。”
钟离英诚恳道：“愿闻其详。”
骊水仙子叹了口气，看了钟离英一眼，摇了摇头：“罢了，本仙与你说了也是于事无补……”
“没事，那您说出来让咱们开心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说出来，心里多少会好受一点。”
钟离英在旁循循善诱：“就算我帮不上忙，帮您骂两句出气也行。”
骊水仙子也从窗口看出去，良久，她又叹了口气。
她并没直接说自己碧水宗的处境，而是说起了成才学院。
“本仙听说，成才学院被断了大部分投资？”
钟离英有点不明白骊水仙子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钟离英抓了抓脑袋，原因？
因为姬问香杀人未遂被开除？
这是能说的吗？
他最后还是含糊地问：“因为成才开除了……得罪不起的人？”
骊水仙子冷笑一声。
“哦？那件事本仙也有听闻，只能说这是本仙听过最可笑的借口之一。”
她眼望窗外那弯时隐时现的彩虹。
“当初，宋老前辈牵头创办成才，不拘仙凡，有教无类，这在仙界是头一遭创举。”
“那时本仙还没出世，只听说那时成才门下学员如云，最盛时期同门何止数千，风头一时无两。”
“去那里授课传道的老师，也大多都是被宋老前辈的人格魅力吸引，自发自愿来到成才。”
“更何况宋老前辈不视成才为门派，亦不视学员如弟子，学员完全享有人身的自由，只要学业完成，想去哪里都由得自己。”
“当时那种盛况，在门派林立、以门下弟子为生产力的仙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钟离英默默听着，不自觉地想象起那个时候的成才学院。
还有……那个时候的老宋。
骊水仙子也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
“当初那个一心付出不求回报，不断为仙界培养人才的成才学院，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钟离英点了点头：“为爱发电，迟早要饿死。”
“后来有人找到宋老前辈，说很喜欢成才这个地方，想要让它延续下去。”
钟离英马上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不就是想出资控股，拿话语权吗？”
骊水仙子摇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按宋老前辈的性子，一开始就会回绝了。”
“那人说，成才是仙界唯一不计回报、非营利性质的学院，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所以，他将会号召仙界各大宗门共同出资，维持成才学院的繁荣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