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入口的一瞬间,钟离英的视野被黑暗吞没。
随即,他踩在了柔软的土地上,眼前一片光明。
面前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药田,像骊水仙子之前说的那样,药田被分门别类划为一小块一小块区域。
药田里星罗棋布,散布着各种款式的菌菇,极为壮观。
“好多蘑菇!”
对云南菌子略有了解的钟离英,顿时有些感慨。
“这里蘑菇种类这么多,不会还有见手青牛肝菌之类的吧?”
他继续往前走,果然,这里还有好多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可以丧葬一条龙的鲜艳蘑菇。
比如眼前这个红伞白点,漂亮得跟小红帽似的蘑菇群。
“嘶……这他喵的是鹅膏菌吧?”
再比如这个地中海发型,伞盖顶端白四周乌漆嘛黑,还在往下滴黑水的蘑菇群。
“这……这不会是鬼伞吧……这玩意儿化的水当墨汁倒还行,炼药就夸张了吧?”
还有一大片令人密恐发作的小白伞。
“靠,狗尿苔也种?骊水仙子不会真实身份是绝命毒师吧?”
钟离英边走边看,惊叹不已。
永春之地中气候极温和,风中似乎都带着隐隐的花香,大片大片姹紫嫣红的蘑菇竞相盛放,比花园还热闹。
如果不认识这些有毒没毒的蘑菇,只是看整体效果的话,简直是一片人间仙境。
“这要是风大小姐,估计只会问能不能吃……”
“唉?对了,她人呢?”
按理说风止荷如果跟上的话,没道理到现在还一言不发。
除非她的嘴被缝上了!
钟离英回过头,立刻被吓了一大跳。
“风大小姐……!”
风止荷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跟了多久。
那张小嘴总是叭叭个不停的漂亮脸蛋上,此时全都是泪痕和血迹。
最为可怖的是,她的上下嘴唇竟然真的被细线缝了起来,看着像鲸鱼嘴巴里的鲸须一样诡异。
钟离英拍了拍她的肩膀:“风大小姐,快别玩了,变回来吧,这样看着怪瘆得慌的。”
风止荷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呜声,她好像想说什么话,却因为张不开嘴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样子不像演的。
钟离英不慌不忙,抬手把她脸蛋捏住往上抬了抬,映照着阳光仔细看。
风止荷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特别顺从地任由他摆弄。
入手的触感是真的,皮肤温热有弹性,连上面流动的血液都无比真实,绝不是用番茄酱糊弄出来的玩意儿。
缝住嘴巴的线极有质感,类似于琴钢线那样的金属丝,看着就觉得疼。
钟离英捧着她的脸研究了半天:“风大小姐,你这咋整的啊?”
风止荷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知道”。
钟离英掏出一把剪刀。
“我给你剪开吧,可能有一点疼,你别太害怕,先忍忍啊。”
风止荷眼里流露出害怕的光。
然而钟离英掐着她半边脸,一点儿也不手软,咔咔一剪子下去——
只剪断了第一根线,卡第二根上了。
半拉剪刀把风止荷的脸都给挤得扭曲了。
“哎呀,你别说这线还挺难剪呢。”
“我可能用点劲儿锯一锯,你别喊太大声哈,我这人心软,听不得人惨叫。”
剪刀的刃口在线上来回摩擦,扯得伤口上的血库库直流。
钟离英一边剪一边好心提醒:“可以叫,憋着多难受啊,看你这惨样我都觉得牙根发酸。”
风止荷象征性地嗷嗷叫了两嗓子。
“嗯,就是这样,我这会儿要是弄一哨子塞你嘴里,应该吹得挺响亮。”
剪完最后一根线,钟离英把剪刀口张到大开,往风止荷脖子上一卡。
“小蘑菇精,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干嘛?”
触感挺真实是吧?蘑菇的表面触感和人的皮肤还真差不多。
至于血流不止……
“这血流得挺像模像样哈,你原形是血红小菇还是血齿菌?”
钟离英笑得特别温和:“不好好回答,我就给你把菌盖剪下来。”
哪儿有那么心想事成,自己一猜测风止荷嘴被封上了,就真的被缝上了?
阿拉丁神灯都不敢这么冲业绩。
风止荷的嘴巴诡异地大张,越咧越开,眼看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呵呵呵……”
钟离英咔嚓一剪子下去:“不会说人话还学人家当裂口女,让你们太岁祖宗换个人……哦不,换个菇来跟我谈!”
风止荷的脑袋居然真就被这么一剪没了。
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血浆噗噗地从颈部断口喷出来,那场景还挺瘆人。
“哎?都这样了还不打回原形……”
没能验证自己对于对方品种的猜测,钟离英非常遗憾。
他举目四望。
“骊水仙子跟贺阁主应该也在这里才对,怎么这么半天都没看到他们人?”
念头刚一动,忽然晴朗天空之中翩翩飞来一位仙女。
仙女身着淡绿色的纱衣,一看到钟离英,她立即压下云头,落在了钟离英身边。
“不好了,钟离英!”
绿衣仙女满脸焦急神色溢于言表,正是骊水仙子。
钟离英一时有些摸不透这位到底是骊水仙子还是蘑菇仙子,索性按兵不动。
“怎么了仙子?”
骊水仙子急切地说:“这片洞府正在异变,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类都会受到幻觉的影响,甚至会对同伴大打出手!”
“刚才贺阁主就突然对我动了手,我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殒命……”
“我一路逃到这里才看到了你,我们快些逃出洞府去吧!”
钟离英点了点头:“好啊,麻烦仙子您带下路,我路痴,记不住自己从哪儿来了。”
骊水仙子一怔:“啊?你怎会不记得?”
钟离英两手一摊:“我又没跟着您二位走,纯粹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再说,您不是碧水宗宗主吗?洞府之内的情况您应该最清楚才对,要说带路,也该是您给我带路才对吧?”
骊水仙子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没:“原来如此,我刚才一时慌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钟离英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记事的脑袋瓜子不要也罢。”
忽地金光一闪,寸鑫连鞘一起刺入了骊水仙子的头颅。
绿色的脓浆从伤口流出,骊水仙子茫然地摆了摆头,脑袋上好像别了根巨大的簪子一样。
钟离英叹了口气:“说真的,绿色的蘑菇还真不多见,你应该是‘翠绿湿果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