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然心里是这么想,钟离英表面上还是很矜持。
“哦,我亲爱的大姑姑,我真的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六妹她在咱家那跟螃蟹似的,走路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我能帮她?她不搞我就算我烧高香了。”
姬流霞心道这小子狡猾得很,不给他上点真料,他估摸着也不会上钩。
趁着香儿这会儿服药昏迷,把她送得越远越好,否则这丫头醒来了,得知事情原委以后,又是怎么个大闹天宫的场景呢。
“我要把香儿送出姬家,她再留下去会有性命危险……”
钟离英深沉地点头:“姑姑你说得对。”
姬流霞心里咯噔一声:“你……你都知道了?”
钟离英奇怪地看着她,假装懵懂:“知道啥?我只知道她要是再不走,我肯定是会有性命危险。”
姬流霞松了口气,把风止荷抱在怀里,爱怜地替她整了整头发。
钟离英赶紧低头,生怕自己脸上表情破功。
姬家大姑子,你要是知道自己怀里抱的是个啥玩意儿,真不知道您还爱怜得起来不?
钟离英在心里暗自吐槽。
姬流霞轻叹一声:“罢了,小五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
姬流霞简单说了说“药人”的情况钟离英装作一脸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
“……现在距离香儿十八岁生辰已经没多久了,老祖宗也催我早点把人送过去,我……”
姬流霞语带哽咽,说不下去了。
钟离英依旧一脸深沉地听着,没吭声。
姬流霞看着钟离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地问:“小五子你在想什么?”
钟离英脱口而出:“我在想怎么多爆点金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找我。”
钟离英站起来,一脸严肃地拉着姬流霞的手。
“姑姑,你知道的,我们把六妹送出去还只是第一步。”
“她醒来能不能接受真相是一回事,而更重要的是……”
姬流霞竖起耳朵听着他的高见,不想钟离英偏偏在这个时候卖关子。
“更重要的是什么?”
钟离英深沉道:“六妹她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现在要把她送出去亡命天涯,她能习惯那样的生活吗?”
“姑姑你听过那句话吗,宁愿在宝马……算了,反正就是”
“要是她身上带的灵石什么的不够了,说不定想来想去,还是会回来自投罗网……”
他豪气万千地取出自己的一个乾坤袋,给风止荷挂腰带上了。
“我先随点份子,希望六妹在外面过得好。”
姬流霞一下子大为感动,没想到平时侄女经常欺负他这个五哥,关键时刻,他却毫不计较,还掏出了自己的家私!
……她要是知道那乾坤袋其实是姬问香本尊的裹尸袋就不太好了。
姬流霞受到了激励,痛痛快快把自己的乾坤袋抹去了印记,挂到了风止荷腰间,又把钟离英的解下来丢给他。
“小五子,你考虑得很周到,我自己小有一些积蓄,全都给香儿带上吧。”
“你的积蓄还是自己收着吧,你肯帮忙,姑姑已经足够感谢你了。”
空手给队友套了个白狼,钟离英收回自己的乾坤袋,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把她送出去,姑姑你有想法吗?”
姬流霞深吸一口气:“其实你的旅行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只是因为香儿的缘故压在了我手里……”
好家伙,怪不得我说姬家办事效率这么低,原来是被你给扣住了!
钟离英忍住了一句脏话,他深吸一口气没吭声。
姬流霞继续道:“最近长老们那边也好,四通阁那边也好,都在为了一个叫‘钟离英’的人上下奔走,暂时无暇理会我这边……”
钟离英心里一紧:“啊?这个叫钟离英的已经找到了吗?”
姬流霞不明白他在这关头突然关心起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嗯,你大舅已经派人接洽了,准备把人带回来观摩观摩。如不意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钟离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我就在你面前坐着,然后你跟我说你找到了我,这几天就要把我接回来了?
咱俩当中不是有一个疯了,就是我和那个钟离英有个冒牌货。
钟离英显然倾向于后者。
难道说哥在江湖终于有了名声,都开始出现高仿了?
姬流霞继续道:“也正好,最近家族中忙乱得很,我这就把申请批过,你借着机会,用思睿把香儿一起带出去,保管没人能查到。”
她抱着姬问香站起身来,急迫地说:“走吧,我们尽快。”
钟离英没动。
“姑姑,我不走了。”
姬流霞张大了嘴:“啊?”
惊讶过后,便是愤怒:“小五子,你!”
钟离英冷静道:“不过,我会照常把六妹送出去。”
姬流霞一时僵住,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她冷笑一声:“小五子,咱们如今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房里还有个端木家的闺女,可别忘了。”
当初她留端木盈春在“姬雍昌”身边,表面上是卖好,实则是埋雷。
如今这小子滑不溜手,几次让自己捉摸不定,也是时候给他上点眼药了。
钟离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我们的把柄都在对方手里,那不如各退一步,把那端木家的丫头和六妹一起送走,如何?”
姬流霞皱起了眉头:“这……”
钟离英看出她的疑虑,主动解释道:“姑姑你误会了,我留下来是对钟离英那小子特别好奇。”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昏迷的风止荷,那时的“姬雍昌”还是这位主扮的:“您应该没忘记,这个人的消息还是我放给您的。”
姬流霞若有所思:“哦?”
钟离英铿锵有力地说:“不错,我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把六妹送走,我留下!”
姬流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差点忘了她这个侄子本身还是个断袖。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像是怕被传染上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似的:“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