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绝此话一出,洗尘厅又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姬沐白神色微动,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极为特别,四人中也是这位一号话最少,气质最为清冷。
他心中总觉得此人特别,不想此人竟然以这种方式直接揭破了他们的目的。
难道他就是老祖宗要找的那个“穿越者”?
大长老缓缓道:“一号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不过你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亦不算……”
卓绝冷冷道:“那就叫你们说了算的人滚出来!”
大长老脸皮抽动,区区一个后生小辈,居然敢这么下人面子!
若非他身居高位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否则恐怕立刻就要发作。
忽然,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
跟着笑声一起飞来的,是一只红色的纸鹤。
众位长老脸上齐齐变色,他们都认得这纸鹤是什么东西。
大长老顾不得计较后生小辈的冒犯,先对着自己身边的空座位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这才双手伸出,等纸鹤落下,拆开。
众人虽然不知纸鹤上写了什么东西,但却见大长老神色变换,知道里面肯定有一些能让人cpu烧干的内容。
姬沐白是本次真假钟离英事件的第一负责人,颇为紧张:“大长老,老祖宗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振袖一抖,纸鹤平平地飞向了他。
姬沐白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就在其中。”
就这?
怪不得大长老那个表情,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姬沐白看着面前一溜儿四根黑豆芽,一阵蛋疼。
老祖宗您要是慧眼如炬,就不能直接给大伙儿说一下,看中了哪个,我们也好洗剥干净给您送过去孝敬啊是不是?
姬沐白知道老祖宗一向言简意赅,十二圆桌会背后雅称其为“修仙界第一谜语人”。
以不说人话为宗旨,以云山雾罩为手段,以人心思危为目标,让每一个接到消息的人都不得不拼命地猜,
不过这话好歹算是给姬沐白吃了个定心丸,知道真正要找的人就在这群妖魔鬼怪里,自己的前期工作就不算白费。
他为了掩饰尴尬,咳嗽了两声:“诸位钟离兄弟,请大家相信,我特意邀请各位上门做客,绝对是一番好意。”
姬沐白环视一圈“钟离英们”,继续道:“难道身为穿越者,小兄弟你就甘心平凡,碌碌一生?”
“难道你不想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做那人上之人?”
“这整个修仙界,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比我们厚土宗更加明白穿越者的份量。”
“只有在这里才能发挥你的才华,只有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培养你……”
钟离英忍不住侧过身子面朝卓绝,小声嘀咕:“这咋整的跟卖课似的……”
卓绝没抬头,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姬沐白还在那里努力宣讲:“我们厚土宗背靠炼丹师协会、动物保护协会……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势力……”
卓绝忽地站了起来。
“我有一问。”
姬沐白自己都快把自己念的昏昏欲睡了,暗骂那个负责写劝降稿的家伙不接地气,听到有人发问,顿时精神一振。
“请讲。”
卓绝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我听阁下讲了半天,全部都是如何在当今修仙界叱咤风云、合作共赢……这些话我已经听得腻味了。”
“如果我说,我只想回去呢?”
姬沐白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一号”。
错不了!
这才是老祖宗曾经提过的,穿越者真正的“不同之处”!
老祖宗早在还没有神隐之前曾经讲过,如果一个人从天堂沦落到地狱,那么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回到天堂,而不是费尽心思在地狱当恶魔头子,一当就当一辈子!
除非……再也回不去了。
姬沐白沉默了片刻,道:“一号兄弟,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卓绝冷淡地勾起唇角:“哦?原来厚土宗吹破牛皮,也不过如此。”
姬沐白淡淡道:“虽然我无法回答,却不代表没人回答得了,而且这个问题,你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答案。”
“钟离兄弟,你想知道的话,就来跟我见一趟老祖宗。”
卓绝离座向他走去,神色冷淡:“早该如此。”
姬沐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向大长老行了个礼。
“大长老,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确了,我现在就带钟离兄弟过去。”
大长老也是看过了那张纸鹤的人,知道姬沐白这次不说编号的用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四个候选人中,只有一号是最符合“穿越者”身份的。
二号看起来就是个市侩小人,粗鄙不堪;三号又是另一个极端,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四号就不用说了,身上总是流露出来一种洞悉世事的长者感觉,就算与人插科打诨,也盖不住老气横秋。
而老祖宗又明确说过:“就在其中。”
一定是一号没跑了!
“嗯,沐白,老祖宗那边的事情就要你多上心了。”
姬沐白微笑道:“好说。”
他转身看向其他几人,行了一礼:“其他几位钟离兄弟,还请在厚土宗小住几日。”
“不论各位本来身份是什么,又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我们厚土宗秉承厚德载物之原则,依然期盼与各位共襄盛举。”
姬沐白这番话说得得体至极,大长老等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正在这时,洗尘厅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嚎哭,声音充满了恐惧。
姬沐白神色微变,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办,也只得将之抛诸脑后。
他向着卓绝伸手示意:“钟离兄弟,请跟我来吧。”
卓绝抬脚跟上。
钟离英心中一紧,他知道卓绝刻意如此引人注目,就是为了顶替自己,试一试姬家老祖宗的深浅。
他决不能放她自己一人去面对!
钟离英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卓绝身后。
姬沐白一回头,又看到这个上翠山乱踩人站c位的货色,脑海瓜子里嗡嗡直响。
“五郎,你这又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