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姬人杰不可置信地在八扇门面前飞舞了一圈:“只要成功开启八门,中央的石台就会下落,这不可能错啊!”
石台下落后,译文破解完毕之后的第一时间,姬人杰便会挖去钟离英的眼球,获得这具新身体的控制权。
同样是穿越者,钟离英的身躯适配性是最强的,要不是想得到译文,姬人杰早就抢夺走钟离英的身体了!
什么合作,不过是过河拆桥而已。
当然,这些算计,钟离英绝不可能猜得到。
“钟小子,你信我一次……”
姬人杰的话语戛然而止。
那双眼球静静悬置在半空中,呆若木鸡。
就在他身后,不知从何时起就不再说话的钟离英,消失了。
那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臭小子,就像之前本应该留在此地的老宋他们一样,离奇地消失了!
八门大厅空无一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姬人杰自己喊声的回音。
姬人杰开始发慌。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难道他是躲在了某一门背后?
对,对,一定是这样……他去救卓绝了,他一定就在“伤门”里!
姬人杰向着伤门冲去。
“钟小子,钟小子你在里面吗?”
“虽然咱们的合作出了一点意外,但是……”
姬人杰又一次卡壳了。
伤门并没有打开,临到跟前,姬人杰才发现,这扇门……或者说那八扇门,居然都是画在墙上的!
姬人杰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八门大厅是假的,钟离英也是假的,自己恐怕根本不是在现实中和钟离英对话,而是在梦中!
……
钟离英猛地睁开眼睛。
他装作失魂落魄地进入开门,等待大门关闭后,趁着“黄世昌”在卖力地刨金沙时打晕了他,快速地织了一个与当下处境一模一样的梦,并且遁入其中。
因为衔接得太好,姬人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梦境之中。
那些互打机锋、讨价还价,不过是钟离英套话的手段而已。
因为是临时编写出来的梦,因此细节并不算到位,钟离英在梦中也一直有意识地阻拦姬人杰去查看周围的环境,一切需要动手的事情都是自己亲自来做。
至于大厅里本来应该存在的老宋和贺刚,也是因为梦里编写人的代码太过复杂,人的精细程度和布景可不是同一个量级,一不小心还会穿模之类的,很可能一个照面就会被发现问题,干脆就略过不编。
幸好姬人杰急于得到破译代码,并没有过于计较两个“消失的他”,只是拼命催促钟离英干活。
姬人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诓入梦里了。
他设计的这套组合拳,先后在姬问香、姬沐白身上收获了两次失败,终于成功了一次。
——也是最关键的一次!
钟离英看了看身边昏迷不醒的黄世昌,毫不犹豫地从身边拿出了一个木匣。
这个原本是装端木老仙儿脑袋的容器,同时,它也是一件灵魂容器。
“对不起了老黄,借下你眼珠子哈。”
趁着姬人杰仍然陷在梦里,钟离英摘掉了附着在黄世昌身上的姬人杰本体,也就是那双眼球,果断丢入了木匣之中。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被扣掉眼珠子的黄世昌脸上没有流血,自己的眼睛也好端端的,摘下来的就像是俩寄生的藤壶似的。
随后,钟离英腋下夹着木匣,反写对联,拖着黄世昌回到了大厅之中。
老宋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
之前他们已经交流过关于黄世昌不对劲的地方,对于钟离英这小子的鬼主意,老宋向来是放心的。
因此钟离英“失魂落魄”地和老宋对上眼神之后,老宋就猜到了这小子要放什么屁。
等黄世昌紧跟着钟离英进入开门之后,老宋能做的也就是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看到钟离英顺利出来,而黄世昌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老宋松了一大口气。
钟离英拍了拍木匣,神情放松:“抓住了。”
老宋又看了一眼紧闭的伤门:“卓丫头呢?”
钟离英深吸一口气:“她没事。”
老宋接着问:“有什么老夫能做的?”
钟离英把木匣放在了地上:“唱首歌?”
老宋一愣:“啊?”
钟离英马不停蹄走向仅剩下未开的两扇门,抬手在凹槽里涂写从梦里得到的答案。
“活跃下气氛,太沉重了,我不喜欢。”
老宋好气又好笑:“你小子这时候怎么还讲究起来了?”
话虽然这么说,老宋还是扯着自己沧桑的破锣嗓子,吼唱起来。
“莫忘记,那流着泪的美人眼!”
“莫感叹,那化不去的鬓边雪……”
随着最后一扇石门上的字迹落下,八门大厅之内响起一阵爆豆似的机关绞动声,随即八扇石门高高抬起。
老宋还在那引吭高歌,也许是动了些真情,老头儿脖子上青筋绽起,声音越发沙哑。
“莫留恋,那捞不起的水中月哟!”
“莫辜负,那流不尽的英雄血……”
“老宋,唱点喜庆的呗?”
苍老声音一时哽住,随即别扭地夹起嗓子唱起来:“三月三上巳望春晖,邀漫天飞絮共佳蕊……”
钟离英大步走进伤门。
不过片刻,他挽着卓绝一起走出石门。
他当然知道卓绝没有事,尾指上彼此相系的红绳里,藏着独属于他的高科技,自从卓绝失陷开始,第一时间他就感受到了红线之中心跳似的律动。
——不必以我为念。
那是卓绝在保全自己之余,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他不要着急,不要慌乱。
卓绝虽然未曾经历外面的一切,但是钟离英能破门进来接自己,自然是一切顺利。
“阿英。”
“嗯?怎么了卓姐?”
卓绝抓起他的右手:“受伤了?”
这是之前钟离英在墙上乱写乱画的时候擦破的,不严重,但是血污了满手,看着挺吓人。
“小伤,不碍事。”
一个蝴蝶般的轻吻落在伤口上。
老宋的歌声哆嗦了两下,带着一股莫名的酸意。
“人生如流觞曲水,春去春又回。”
“看晚风吹皱那春水,今朝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