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月暗星淡。
李小牙与固原镇的兵官们,商议完调兵一事后,回到了官驿,发现后院很安静。
人呢?睡这么早?
常安听到动静,从屋里迎出来。
“督帅。”
“人呢?”
“宝子领着小练等人去城郊乱葬岗了。”
李小牙头皮一阵发麻:“这小子真是有病。”
麻子也打了一个寒颤:“大病。”
天很冷,李小牙正想回屋烤火,看到隔壁上院厢房门开了,走出一名风姿绰约的少妇。
这是谁?刚住进来的吗?
少妇端着一个木盆,冒着严寒走向内院的浴室。
这么冷都洗屁股吗?
李小牙瞟了常安一眼:“隔壁住进来的是谁?”
常安早就打听好了,回道:“甘州左参政,回乡探亲返任。”
李小牙挑了一下眉,甘州要打仗了,甘州左参政选这个时候返任,明显有着一颗杀身报国的心,大明的文官大都不惜命,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
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命,何愁国家不富强?
可惜大明不惜命的多为文官,而武官大都贪财又惜命,还尽是一些酒囊饭袋的废物。
麻子看着端盆远去的少妇,问道:“那女的是谁?”
“估摸是参政大人的妾室。”
李小牙咳嗽两声道:“我们也去浴间洗一洗吧?”
麻子应声道:“必须的,一天不洗澡,我就混身难受。”
常安偷偷翻了一记白眼,天太冷,他们都是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两位老大迫不及待想去洗澡,只因上院浴室的隔板,缝隙很大……
李小牙回屋卸下甲胄,端了一个木盆,领着麻子一起去浴室,常安也端着盆紧随其后。
隔壁屋的卖金丹探出头,常总旗先前不是洗过了吗?
“盯盯裆,盯盯裆,我是小盯裆。”
李小牙一路哼着小曲,领着俩狗腿来到浴室门前。
驿卒去打热水了,李小牙感慨道:“小时候,家里穷,洗不起澡。”
麻子追问:“然后呢?”
李小牙耸了一下肩:“我们只能偷看邻舍小娘子洗,太艰苦了。”
“……”
驿卒打热水没回来,三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已迫不及待进入浴室。
只要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只要心中有澡,万物皆可搓澡,有没有水,那又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三人刚踏进浴室,美少妇端着盆出来了。
李小牙脱口而出:“我擦,这么快就洗好了?”
“……”
美少妇欠了一下身,红着脸走开了,她只是洗了一把脸,根本就没有洗澡,只因浴室男女池之间的隔板,缝隙太大了,这叫她怎么宽衣沐浴?
李小牙目送美少妇离去,虎着脸道:“这么快就洗好了,肯定没洗屁股,真是一个不讲卫生的女人。”
“……”
麻子失望的道:“老大,我们还洗吗?”
李小牙打了一个寒颤:“太冷了,打水回屋泡个脚就行了。”
驿卒打来热水后,三人回屋泡脚去了。
……
……
夜色中,固原镇城防营一名统领,打着火把,领着宝子一行三十名锦衣卫,外加两名老术士,战战兢兢来到城外乱葬岗,不知锦衣卫的官爷,为何要晚上来乱葬岗,他也不敢问,只是乖乖领路。
两名老术士表面淡定,心里却很慌,他们弄了一辈子装神弄鬼的行当,一次鬼都没见过,也不想见……
虽然他们也接过半夜出殡的活,但半夜来乱葬岗召魂,怕是脑子坏了吧?
众人来到城外荒郊,宝子一路兴奋地哼着小曲。
“我跟你睡,你用力的推……”
身旁的沈练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唱的啥曲?”
宝子停止哼唱,回道:“不知道,我听督帅唱的,我就跟着学了。”
“哦。”
带路的统领停下脚步,转身道:“旗总,前边就是东郊乱葬岗了。”
宝子领头前行,来到了乱葬岗,四下一片漆黑,火把亮光所至尽是坟包,随行的校尉们,都觉着有一点瘆人,不过人多能互相壮胆,倒也不那么怕,只是晚上来乱葬岗招魂,心里难免有一点发毛。
大海啊!全是水,乱葬岗啊!全是鬼……
两名老术士,快速布置了一个法台。
宝子拿出了召魂鼓,一名校尉上前。
“老大,您要亲自召魂吗?”
“不然呢?”
“您不怕召来恶鬼吗?”
宝子想想有一点道理,于是将鼓交给上来的校尉:“那交给你了。”
“……”
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校尉快哭出来了,害怕的道:“老大,我,我不行,我怕鬼。”
宝子眨了眨眼,看向两名老术士:“我们有两位仙师,你怕啥?”
两名老术士讪讪一笑,若真召来恶鬼,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抗。
宝子手下的老校尉,送了两名术士一记鄙夷的眼神,如果真召来恶鬼,这俩仙师绝对第一个逃跑,他并不相信鬼神,世上若真有恶鬼,哪还有活人生路?世上若真有神明,哪还有万般疾苦?
老校尉领着五名校尉,四下巡视去了。
咚!咚!咚!
鼓声还是响起来了,沉闷中带着一丝诡异。
老校尉领着五名校尉,走到一处大墓前,发现墓碑后面的墙缝,微微透出一丝光亮?
盗墓贼?老校尉很大胆,没有一点惧怕,立即上前查看,而后一脚踹开砖墙,露出了墓室入口,只见墓室中透出火光,他抽出了火枪,吩咐一名校尉回去报信,自己领着剩下的校尉,进入了墓室。
墓室中,停着一口沉旧的棺木,棺前燃着香烛,亮着火把油灯,但是却空无一人。
老校尉上前查看棺木,发现尘封的棺木没有上钉,并且有新揭开的痕迹,于是一脚将棺盖踹开,发现棺中躺着一名衣着华丽的西域中年男子,他闭目躺在棺中,一动不动。
一名校尉打趣道:“看起来栩栩如生,刚埋的吗?”
“活的吧?”
老校尉抽出刀:“是不是活的,捅一刀就知道了。”
“……”
“不要!”
装死的西域中年男子扛不住了,急忙睁开眼坐起来,发现是几名身穿皂衣的官差,暗暗吞了一口唾沫,怎么会有官差夜里来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