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黄陶缩在沙发角落，吸了吸鼻子，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卡bug了，脑海中没、没有登录端，也……也没有、退出游戏登陆的功能。”
    “那这两天……”陶女士把小背包放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生怕自家老母亲从背包里拿出没了叶子的柳条抽她，赶忙说道：“我……我靠闹钟下线的。”
    “我习惯性地定了每天上午九点的闹钟。那个游泳馆的上班时间你也是知道的，上午十点半到晚上七点。”黄陶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往沙发角落挪了挪屁股。“零星小睡我也都有在睡前定闹钟。”
    “我是真的没办法自主上下线！而……而且……游戏里的人物，他们说开放后会找机会跟你们安排见面，解释情况。”黄陶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咱们这边城镇治安这么好，在家在学校也都安全，轻易死不了。”
    “更何况我一点也不吃亏，装备、道具、各种书籍都有，还有好多好多钱，7000灵石和一百多万的灵珠呢！灵石灵珠的换算率应该不止1:1600的。一些日常用品都是用灵珠结算。”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炼丹药炼器都会，还能给那位大将军免疫和解除诅咒。跟在大将军身边，大将军亲自指导功夫指点修炼。这个虚拟现实的修仙游戏，会一点一点影响现实？妈，你看我现在这样就知道我没骗你！”
    “如果真的会影响，那你明白一个将军，换算在现实中，是什么级别和地位吗？”陶女士手抚着自己心口。
    “额……大、大概知道……”
    “……那你觉得，你配得上他吗？以那个世界的情况和他们的段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甚至能抱会几个私生子回家让你养着，你也不得不照做！成为一只什么都不是的金丝雀！”陶女士气急万分，但也无可奈何，“我一直跟你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什么事？一身荣辱、未来，甚至自己的命都绑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呜呜呜呜呜……我、我只是不聪明，呜呜呜……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看着女儿无措地哭着，陶女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走过去抱着女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拍背无声地安抚。外面风雨依旧，室内除了呜咽的哭泣声，安静异常。
    “嗡——”客厅洁白的墙上，原本收着的幕布徐徐下放，沙发所靠着的墙上安装着的投影仪也被打开。
    “！！！”陶女士抱着女儿，猛然抬头环视四周，“你用手机操控了？”
    “没、没有。”黄陶抽噎着，红着眼，把被腿压着的手机拿出，递给自己母亲，但她没接。陶女士眼睛盯着屏幕。
    投影仪的光影投放在幕布上，是星星点点的雪花样。电动窗帘自动合上，隔绝外面的光亮，使投影不受更多的光线影响，更加清晰明亮。
    片刻，雪花消失，一个身穿玄色暗纹窄袖衣裳的男人坐在书桌前，黑色的长发被银色男士发冠规矩地束在头上，被一根同色长簪固定。周围环境古朴典雅又充满庄严与厚重感。
    「顾玄？」黄陶抬起雾蒙蒙的眼，转头看向被投影的幕布，『不是顾丞相府，也不是顾氏祖宅。是哪里？』
    屏幕中的男人，温文尔雅，带着一股莫名的气质坐在那里。男人起身双手抱拳，拱了拱手后在椅子上坐好，眼神似乎能穿过空间与屏幕，他看向伸手把自家女儿挡在身后的陶女士，缓缓开口说道：“在下云虚大陆帝都人士，剑阁弟子，深渊卫正一品大将军，顾玄，字齐贤，元婴初期修为。”
    “他外祖父是云虚丞相！”黄陶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小声地吐槽，“得，这下更配不上了。”
    陶女士瞪了一眼自家倒霉孩子，一生坚定信仰党和国家的唯物主义的陶女士，回过头来正了正神色，开口厉声问道：“拥有特殊能力和高科技的外星人？还是更高位面者？你们有什么目的？”
    屏幕中的男人对她能这么想丝毫不意外，淡笑着说：“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可以理解为拥有差异的平行时空，我们来自更高位面。你们这个小世界次位面所属的大世界，主位面。高位面需要对低位面有什么目的吗？”
    “所以我怎么个一回事？”黄陶收掉眼泪，按下母亲拦在身前的手臂，脆弱可不是给外人看的。
    屏幕里的顾玄微微地摇了摇头，“我们也没弄明白，为何诅咒会对你无效。你属于意外，或者说，你本身和邪修的诅咒一样，是个bug！在下也是借了你的光，活了下来。”
    “和你们毫无灵气的低物质位面不同，高物质位面拥有灵气，可以修仙。修仙之人，修身，修心，修天地大道与造化。是以，心魔大誓比律法更管用。顾而，也不用担心旁的。将军府也只有一位女主人。药灵师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生死与共；帝都顾氏一族和皇室自然奉药灵师大人为上宾。”顾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黄陶手微微颤抖，手心有些冒汗，她不确定如果她说出她的发现和猜想，会面临什么，但她依旧想趁此机会赌一把。
    深吸一口气，黄陶坐端正身体，开口说：“将军府当然只会有我一个女主人。但是，皇宫呢？尊敬的云虚皇帝——我亲爱的云玄陛下！您不纳妃了吗？皇族传承呢？”
    “？？！！”陶女士对这个意外的开展震惊万分，转头看向女儿，圆睁着杏眼。
    屏幕中人似乎没想到会来这么一遭，愣了一下，很快恢复过神态，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先皇一生只有一位皇后，没有其余宫妃，我也不会。或许……云虚未来的皇后娘娘可以说说，是怎么发现的？”
    「卧槽？卧槽！这汤姆的是要我生？我汤姆的生不了一点！我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呢！我汤姆的还没毕业呢！」黄陶偷偷地在心里骂了两句，向屏幕中人解释道：“不是顾丞相府，也不是顾氏祖宅，你所处室内装修比姑苏城城主府更为华丽、庄重和高大，也更具威严，风格和云虚皇宫那么匹配。丞相府离云虚皇宫那么近，你们云虚皇宫的样式和我们国家的皇宫比起来区别那么大，我又不瞎，想不注意到都不行。顾丞相二女三子，目标范围已经很小了。”
    “我只是不聪明不想动脑，不代表我是真的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哭过，黄陶有着口渴，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开水，递给母亲一杯后，捧着可爱的蓝色小叮当茶杯，继续说道，“重檐庑殿顶！木结构建筑的选修课ppt上放过的重檐庑殿顶！虽然有所出入，但大体是不会错的！”
    “还有，”吹了吹杯中的水，喝了两口，黄陶继续道：“哪个好人家的大将军，是被与深渊卫毫无关联的皇宫禁卫营，一路护送回城的？除了皇帝就只有摄政王有这待遇。摄政王儿子、姑苏城城主-云子尧都那么大了，他一把年纪肯定没这么年轻。也只有云虚皇帝能让这么多人为他紧张。”
    “你都说了，云虚皇室成员，修为到达金丹中期以后，拥有读心能力。你都元婴初期了，我在心里骂人的时候你肯定都听见了！你丫个腹黑老狐狸就是不说！”
    “……其实……你在云虚大陆里直接问我，也是可以的。只要是你想了解的、想问的，我都会如实相告。商会里卷宗和相关典籍，都是皇室收了去的。而且……我不老，二十有六，正值青壮年。”
    心里唾了声，黄陶把蓝色小叮当茶杯重重放在钢化玻璃的茶几上，厉声骂道：“你什么境界我什么境界？你们都把资料收了，我汤姆的一个新手不好好苟住小命在云虚大陆里面还敢当面问你吗？”
    屏幕中某人的面色开始崩塌，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陶女士抚了抚心口，冲击太大，顺了口气，凉凉地开口：“那你现在是怎么敢拆穿人，还骂人的？”
    说得正起劲的黄陶突然愣住。
    一时间，气氛沉默。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只有屏幕中人的嘴角开始诡异地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