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继续哭诉:“臣想请陛下迁居北狄避祸,陛下定然不从;臣请陛下出兵决战,陛下可能犹豫不决。
目前形势,就算张良、陈平复生,也无他法。
老臣愿先行一步,不忍见到祖宗社稷沦落他人之手!”
说罢,敬翔和朱友贞两个男人抱头痛哭!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朱友贞想到了段凝。
他马上派出张汉伦骑马急追段凝的军队。
大草包张汉伦知道段凝无能,跟他在一起,就是送死。
于是这个大聪明在半路主动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脚,当然也就不能继续前进了。
当时城中还有几千控鹤军,朱珪请求率领出去迎战,朱友贞不同意,而是命令开封尹王瓒驱赶市民登城守备。
(注:李存勖对朱珪此人的评价是“狡蠹,唯务谗邪,斗惑人情,枉害良善”,狡猾贪婪、挑拨离间。
梁国优秀的骑兵统帅谢彦章,是第一名将葛从周的义子,得到葛从周兵法真传,就是被朱珪构陷死在自己人手中,为此李存勖好好庆祝了一番。
此人这次如此勇敢,不排除是要掌握这最后的数千士兵,从而当做自己投靠晋王的砝码,毕竟手头有兵的将领比两手空空的分量要重一些。)
当然,这个英明的决定也就是他回光返照的一瞬间,马上,朱友贞就又暴露出他愚蠢残忍的一面。
他下令,把朱友诲、朱友谅、朱友能(这三个都是朱温大哥的儿子)、亲弟弟朱友雍、朱友徽全部诛杀。
朱友贞杀了亲兄弟,心里顿时感觉好了很多。
为了鼓动士兵,朱友贞亲自登上大梁城的建国楼,当面挑选亲信,给他们一大笔金银和一份用蜡封的诏书,又让他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去催促段凝的军队马上前来救援。
这些拿到赏赐的人兴高采烈,把蜡丸一丢,很快就一哄而散了。
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说:“段凝本来无能,是靠他妹妹当了皇妃才晋升的,现在正值危难之际,陛下指望他在危机中灵活机动、取得胜利、扭转败局是很难的。
况且段凝听到王彦章被击败,早已肝胆俱裂,不能指望他为陛下尽忠尽节了!”
狗奸臣赵岩说:“事态如此,谁忠谁奸都是说不准的。”
朱友贞终于放弃了段凝,决定不到段凝那里。
穷途末路的朱友贞又召来宰相郑珏商量对策。
能力超强的郑珏请求,由他拿着传国之宝玉玺,去假装投降后唐军,或许就能缓解国难。
朱友贞怒道:“你觉得李存勖因为一块石头,就能放过我们吗?”
郑珏低下头,好久才说:“恐怕不能。”
梁国的左右大臣们都缩着脖子发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屎来了修茅厕的蠢事。
朱友贞彻底没招了,日夜哭涕,不知道怎么办好。
后来,放在他卧室里的传国之宝玉玺也丢了。
这次是真的是完犊子了。
这个时候,赵岩想起来:我对待温韬很好,他一定不会对不起我,于是跑到了许州。
(史载,李世民的昭陵被温韬偷盗,随即用里面的珍宝和谄媚行贿赵岩。不久后,梁朝任命无尺寸之功的温韬担任忠武节度使(今河南省中部)。忠武,自中唐以来便为雄藩名镇,地广兵精。)
结果,赵岩在半路,就被一伙梁军的逃兵砍了脑袋,呈给了唐帝李存勖。
朱友贞实在受不了等死的日子,对皇甫麟说:“李氏是我朱家世代仇人,朕绝不投降他们,更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朕必须自杀,但下不了手,不如你来吧!
动手的时候,希望你利索点,不要让朕受罪”。
皇甫麟哭着说:“我连鸡都没杀过,怎会杀人?”
朱友贞说:“那你什么意思,是要拿我去邀功吗?”
皇甫麟无奈,颤抖着挥起刀,示意后梁帝做好准备,他要动手了!
后梁帝朱友贞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点了点头!
皇甫麟一刀下去,朱友贞‘啊’的大喊一声,抬手摸一摸脖子,满手是血。
朱友贞痛苦道:“你特么使点劲,行不行?”
皇甫麟点点头说:“放心,这次没问题了!”
于是,皇甫麟又挥刀砍下,但还是没砍断脖子。
皇甫麟杀红了双眼,趁朱友贞还没骂人,又连砍几刀!
朱友贞的头颅,终于低垂下来,虽然还连着皮肉,但终究是死了。
杀了梁主,皇甫麟哈哈大笑:“谁说老子手无缚鸡之力!”
随即,他也自杀了。
其实,朱友贞为人谦和恭敬,且简朴,哪个方面也没有大的过失。
他只是特别庞爱和相信赵岩、张汉杰,放纵他们独断专行,作威作福,丢弃和疏远了敬翔、李振等旧臣,不听他们的意见,所以最终导致灭亡。
朱友贞的死亡,意味着后梁覆灭。
初九早晨,李嗣源的军队到达大梁城,向封丘门(汴京城北墙西门)发起进攻,守城士兵开门投降,李嗣源进入城内,安抚城内军民。
同日,唐帝从梁门进入城内,梁国的百官们在唐帝的马前迎接,跪地请罪,唐帝安慰,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官位上,以安其心。
李嗣源出城迎接并祝贺唐帝,唐帝喜不自胜,用手拉着李嗣源的衣服,用头撞了一下李嗣源说:“我取得天下,是你父子二人的功劳,我和你们共享天下。”
唐帝命令寻找梁主,不一会儿,有人拿着梁主的脑袋献给了唐帝。
与此同时,忠于后梁的敬翔上吊了(一般都是文臣上吊,武将自刎)。
初十,后梁百官又在朝廷大堂内等待治罪,李存勖宣布赦免他们。
直到这个时候,段凝才从滑州渡过黄河前来救援朱友贞。
到封丘后,前锋杜晏球遇上李从珂的部队,杜晏球率先投降了后唐军。
随后,段凝率领其五万大军到达封丘,当即命令士兵们脱去铠甲,就地投降。
段凝投降后,被李存勖免于处罚,随即,段凝出入于后唐廷公卿之间,扬扬自得,脸上没有一丝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