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遇,”世一道:“你好像忘了些什么”“什么?”期遇问道。“一战之后,这些年,创造奇迹的国家不只是德国一个啊。”世一道。“你是说……”期遇道:“苏俄吗?”世一道:“你认为呢?”
期遇点了点头,道:“苏俄这几年的发展也的确迅猛……可它是共产主义国家啊……”世一道:“当初,国共两党在广东合作时,我们对苏俄也算有了一些了解……我觉得,共产主义也不是像有些人形容得那样,是洪水猛兽……国共成功合作是北伐战争得以胜利进军的关键因素……可惜,后来合作又破裂了,为此死伤了不少人,国民政府长年剿共,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而且给了日本人可乘之机……然而,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的生命力似乎挺强……”“我的世一哥,”期遇笑道:“看来你也挺大胆的……”
世一明白他的意思,也笑道:“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期遇叹了口气,道:“虽说蒋介石掌权之后,中国似乎比过去强大了一些……然而,在对日政策上,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心寒啊……”“是啊,”世一道:“他的‘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确很失人心……如今大敌当前,国共两党若能再次合作,一致对外,那该多好啊?”期遇笑道:“世一,看来你对共产党挺有好感的……你真的了解共产主义吗?”世一道:“其实也不很了解,马、列着作现在是禁书……当初国共在广东合作时,我们还很小……了解共产党的机会也不多……燕老师博学多才,他和我讲过一些关于共产党和共产主义的情况与知识……”
期遇道:“燕教授确实很有学问……他没有做过我们班的任课老师,但我看你和他挺熟的,你也很敬重他、崇拜他……他当初辞职并离开广州时,你和莉莉去送他……听说你还掉眼泪了……他赠送给你的书,你一直视若珍宝、百读不厌……”“是啊,”世一道:“能遇良师,乃人生一大幸事……1932年他决定离开广州,我的确非常不舍……然而,到底是天公作美,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离开广州后就到北大教书了……”
“世一,”期遇道:“校文学社那位年轻漂亮的素素老师是燕教授的夫人吗?”“不是,”世一觉得有些好笑:“你想哪去了……”期遇也笑了,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燕教授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和我们同年级……素素老师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可是,我看素素老师和燕教授走得挺近的……”
世一笑道:“燕老师一表人才,又有才华,有女老师亲近她也不足为奇啊……还有,盈盈不是燕老师的亲生女儿……”“什么?”期遇道:“不是亲生的,那是什么……”世一道:“以前在广州时,我经常去燕老师家,从未见过他有什么女儿……他现在的宿舍在校园内,前不久我去看他时,见到盈盈,有些意外……他于是告诉了我——他离开广州后,先去了趟上海,他有一位好友是国军军官,盈盈是那位军官的独生女儿……那位军官在‘一二八’淞沪抗战时受了重伤,几个月后又去世,临终前将独生女儿盈盈托付给燕老师……燕老师就带她来北平了……几年来,他们相依为命、情同父女……因此,盈盈称燕老师为‘爸爸’。”“原来如此……”期遇道:“世一,我觉得素素老师对燕教授的感情不是那种儿女之情,但又不是泛泛之交……他们绝不是同事或普通朋友那么简单。燕教授还是比较开朗、热情的,可素素老师是名很内向的女子,不会轻易和一位男士走得这么近……”
“看来你跟我久了,人也变得细心了……”世一笑道:“好了,别浪费心思琢磨这些事情了……你还不如直接去问素素老师……”“那我可不敢,”期遇道:“素素老师是有名的‘冷美人’,我去问她这些,不是自讨没趣吗……”
天渐渐黑了,他们去食堂吃完晚饭,便回宿舍了……
星期六上午8:45左右,世一和期遇便在莉莉和琳琳的宿舍楼前等她们了……9:20左右,她们才出来……两位少年看了过去——莉莉的着装虽有些朴素,却也十分整洁,琳琳的衣裙倒是十分艳丽动人,而且她还化了淡妆……
世一不禁皱了皱眉……期遇对她们说:“两位妹妹,我们都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莉莉忙道:“真不好意思,两位哥哥……”期遇看着琳琳,笑着说:“琳琳,这句话应该由你来说吧。”“为什么?”琳琳有些脸红。“为什么……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梳妆打扮耽误了时间,”期遇道:“世一哥不是交待你们不要穿得太明艳吗……”
琳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算了,期遇哥,”莉莉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难得高高兴兴出去一次,就让琳琳尽尽兴吧……”期遇笑道:“莉莉,你就会宠着她,小心哪天她像嘉嘉一样,又被你给宠坏了……”莉莉听了,忙给期遇递了个眼色……期遇会意,觉得有些失言,便对琳琳道:“琳琳,去向世一哥问个好。”
莉莉点了点头……她走到世一身边,对他说:“世一哥,让你们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世一温和的说:“没关系。”“世一哥,”琳琳还是忍不住问他道:“我这条裙子好看吗?”世一叹了口气,道:“好看……琳琳穿什么都好看。”
琳琳似乎没有真正听明白世一的话中之意,她高兴的挽住了世一的手臂,说:“谢谢哥哥夸奖……那……我们出发吧。”
期遇看着他们,不禁摇头……莉莉忙道:“算了,期遇哥,我和你走在一起吧……”
世一到底是迁就着琳琳的兴致,因此越走便离学校越远了——然而,这早已不在他原先的预计之中了……中午,两位少女有些累了,他们便在一个露天的小吃铺坐下了……
这一带倒是处有些热闹的地方……琳琳看到不远处有个小点心铺,便说想吃些点心……莉莉心疼她,便打算去帮她买一些回来……世一对莉莉道:“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去买。”于是便向那点心铺走去……期遇也跟了过去,因为他担心世一身上带的现金不太够——他知道,世一向来如此,虽然颇有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风范,却从不自己乱花钱。
两位少年正细心挑选点心时,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救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