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链有些不敢置信,瞪圆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躬身禀报的校尉追问道,生怕是自己耳背听错了话;
“呃…同知大人,汪…汪千户把首级都带来了;说是向您交差,请您和二位千户前去查验…”这锦衣校尉有些战战兢兢的回禀道;
“这…”曾维韬和燕裴不禁脸色一变,有些尴尬的互视一眼,又看向面露震惊,一副不敢置信表情的李若链;
“你确定汪千户和他那十几口子把三百建奴鞑子首级都带来了?”
“呃…回禀同知大人,有无三百之数,属下不敢确定,可是他们拉来的车马上应是装了很多,光看那马背之上驮着的就有不少…”那锦衣校尉吞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的回道;
“行行行,你头前带路;老夫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有这等手段。”李若链不耐烦的一挥手,起身说道;
“二位,如此就随老夫前去看看如何?”李若链顿了顿,一拱手对着燕裴和曾维韬说道;
“好…”
“李大人请…”
二人一时尴尬,也只得回礼,与李若链一同急匆匆的就出了官厅。
三人跟着那校尉一出了临时官厅,便见汪轶鸣与手下十几人护卫着二十来匹战马和两架大车,一大群锦衣卫校尉、力士和御马监禁军吃惊的围观在其周围,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起开!都起开!同知大人到!燕千户、曾千户到!”
三人亲卫脚步上前,将围观的人叫开,好给李若链三人让路;
走近才看清,那挂在一匹匹战马上,留着金钱鼠尾小辫子的后金鞑子首级;尽管三人出身行伍,上过阵,杀过不少人,竟也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汪…汪小子,你人呢?”李若链忙高声呼喊道;
“在这呢,您老身后。”汪轶鸣凑近李若链轻声说道;
“卧尼马!”李若链惊了一下,忙回头看向正站在自己身后的汪轶鸣,“特娘你小子是人是鬼?何时到老夫身后的?”
“您一来,我就在您身后跟着。”
“啥?那老夫咋没注意到你?你小子该不会学过什么高超的轻功或什么奇门遁甲的法术吧?”
我去,我还什么轻功什么法术?汪轶鸣一脑门儿的黑线,有些无奈的白了李若链一眼,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您老抬举了,轻功和法术小子我可不会;只是您老一出来,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些建奴首级上,自是眼里看不见彪下我。”
“咳咳…那个,汪小子,这些鞑子首级有三百之数?”有些尴尬的李若链忙岔开话题追问道;
“放心吧您老,彪下和一众兄弟都核对过了,一级不差。少了的话,小子自会马上再去给您老补上。”
“呵呵…行,够就行,够就行…”李若链一挥手,对汪轶鸣说道;
身后几名亲卫忙上前查验,汪轶鸣众人也不阻拦,随他们去验;
“嘿嘿…汪小子,这么多首级,你小子就这么给老夫了?”李若链有些窃喜的凑近汪轶鸣追问道;
“您老这是什么话?咱们锦衣卫可是说一不二,小子我既然答应您了,是一定会办到;想必您答应小子的也不会食言。”汪轶鸣也是笑眯眯一脸无害的盯着李若链说道;
“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若链掐着腰,仰天大笑道;
“回禀同知大人,汪千户所斩获建奴首级数量真实无误!”一年长锦衣卫百户上前对着李若链抱拳禀报道;
“嗯,好!好!好!”李若链捋着花白的胡子连连点头;
“不对!”汪轶鸣突然的一句打断道;
众人都面露疑惑的看向汪轶鸣;
“汪千户,我等都仔细查验过了,却都是真实建奴鞑子首级,而且数量也是一一数了两遍,彪下与复核的同僚也是仔仔细细的核对过的;这…这哪里会错?”那年长百户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抱拳问道;
“哈哈…这位老哥误会了,我说的不对,不是建奴鞑子的首级和数量上不对;”汪轶鸣拱手回了一礼,笑着说道;
“那…那是啥不对?”这年长百户更加不解了;
“我说的不对,那是老哥你糊涂了;这三百鞑子首级哪里是我汪轶鸣带着手下十几个兄弟斩获的?”汪轶鸣故作不悦的凝眉看着那年长百户道;
“这…”那年长锦衣卫百户更加懵逼了;
“这些首级是同知大人和二位千户在今晚指挥阻击建奴突围时杀敌所斩获。”
看着汪轶鸣面不红心不跳,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除了一帮十几个兄弟外,其余所有在场的人都有些惊愕的望着汪轶鸣;
“呃…这?”
“哈哈哈…汪小子说的没错,方百户,你明白了吗?”李若链笑笑一拍那年长百户的肩头说道;
“听…听明白了,指挥同知大人。”这个姓方百户依然有些懵逼;
“明白了就带人赶紧把首级安置好。”李若链对其摆了摆手说道;
转头笑眯眯的望着汪轶鸣,李若链凑近汪轶鸣压低声音问道:“汪小子,你所说的特种作战就是你取得如此战果的秘诀吧?”
汪轶鸣微微点头,回道:“是,不过现在条件有限,还不算完整,至多发挥出了三成战力而已。”
“什么?”李若链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汪轶鸣,“三…三成战力?还不到?你确定?”
汪轶鸣又重重点了点头,道:“没错,主要是武器装备还不齐全,训练、配合还不成熟。”
见汪轶鸣一脸郑重,不似作伪;李若链心里也是信了八成,点了点头道:“行,老夫知道了。”
顿了顿,李若链将手臂再次搭上汪轶鸣肩膀,微笑继续说道:“这次你送老夫这么份儿大礼,老夫成你的情,答应你的事,老夫自不会反悔;”
“嘿嘿…多谢老爷子了!”汪轶鸣抱拳拱了拱手道;
“你小子手里面好东西不少,燧发枪、那精钢短刀,还有你手下兄弟里不少人用的各种家伙事儿怕也是你小子的杰作吧?”
得,看来这老家伙是彻底惦记上自己了;汪轶鸣顿觉无奈,自知在这老家伙面前怕是瞒不了多少;
“呵呵…老爷子,小子我不是答应您过些日子也给您老打制一把精钢短刃了吗?您还有什么吩咐?不妨对小子我明讲。”
“嘿嘿…这事,老夫谢谢你,日后自会照顾着你。”略微一笑,又板起脸来,严肃的说道:“可这次拿出如此多的燧发枪,咱们锦衣卫、东厂、御马监都多多少少分到手了一些;燧发枪这东西确实好用,已经惹人眼红了,如今你又获得如此大的战绩,你说你用的你那啥特种作战,老夫信你,别人会都信吗?只会认为你手中燧发枪可不止你拿出的那些。自你带人去攻击鞑子开始,那连续的火铳响声就几乎没断过,只要不是个聋子都会明白的。”
“我…”
汪轶鸣刚想解释,李若链又抬手打断,又朝四周看了看,接着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汪小子,咱们锦衣卫不用说了,今日之后,从上至下没人敢说你个不字,把你当个宝供着都不为过;东厂,你也提他们出了头,也给了不少燧发枪,还讨要了不少甲胄藤牌,替你说话也是自然;可你看看,御马监那边的人多,才到手五十把;那俩千户可是心里已经不平衡了;在这里,老夫还能勉强压他们一压;但,回去以后呢?有句话叫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还有句话叫不患少而患不均,你小子能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汪轶鸣听此,身体略微一怔;没想到这仗没打完,危机还没解除,己方内部这隐患已经开始有了;
汪轶鸣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燕裴和曾维韬,又回头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眼睛的李若链,愣了半晌,呼出一口气,道:“那老爷子,您说怎么办?”
“首级既然你交给老夫,老夫自会分他们一些,这你就不用管了。”
汪轶鸣点头同意,“全凭您老做主。”
“你小子也别藏着掖着了,如今这个关头,你手里还能拿出多少燧发枪?除了你们自用的,你再给他们一些,老夫也好帮你把这俩眼馋的家伙对付过去。”
“这…好吧,我们这帮兄弟身上带的都算上,小子我最多能…能再给个三十四把;您看可以吗?再多真的没了!”
“行,可以了;”李若链略微思索,便一口答应了;
“老爷子,可小子这都是自己花钱制作的,您看这…”
“呵呵…知道知道,”李若链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老夫会和他们俩商议,将损毁的、不愿用的兵器,还有能在这庄子里搜罗到的铁料、铜料都交给你,如何?还需要啥?你一并说了,只要这庄子里能找得到的。”
见李若链如此说,汪轶鸣也是没了怨言,说道:“再者皮料、亚麻籽油,对了,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打火用的燧石。”
“行,这些老夫帮你找,找到的都归你。”
“那多谢老爷子了,您先去和那二位沟通,我也得和自己这帮兄弟沟通沟通。”
“哈哈…对对对,好好和你那帮兄弟商量商量;也别让咱们自家兄弟闹的不愉快。”
见李若链笑着去和燕裴、曾维韬二人商量,汪轶鸣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将十几个兄弟召集起来去了一间屋子里商量此事。
果不其然,汪轶鸣一说,如雷虎、黄峰楼和刘齐远这般脾气暴躁的几个兄弟当场就不乐意了;最后因对汪轶鸣的敬重,加之黄应祖、张枭、宋焕等明事理的几人在一旁劝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里的燧发枪无偿奉献出来;
借让黄应祖、张枭和宋焕几人继续开导那几个不情愿的兄弟全都离开屋子后,汪轶鸣又从空间里取出十八把燧发短枪和相应的弹药,归拢在一起;无奈摇头苦笑了两声,便出了这间屋子。
“同知大人,二位千户,”汪轶鸣对着三人一抱拳道:“我已经和兄弟们谈好了,三十四把燧发枪和一应弹药都已经放在那间屋子里了;”抬手转身又指了指刚出来的那间房子,“请二位前去查收吧!”
“哈哈哈…好好好!多谢汪千户了!敞亮!”
“多谢多谢!汪千户所需,我老曾记下了,咱们兄弟一定尽力给你搜罗干净!”
二人大喜,拱手致谢后,顾也不上其他,招呼自己手下亲卫便疾步向那房间冲去。
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间房里有啥绝世美人或金银财宝似的。
李若链和汪轶鸣看此,相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头苦笑两声;
“汪小子,刚得前方所报,这庄内的鞑子全部龟缩到西北方的一个小宅子内,那几个所谓建奴神秘大人物也在此列;看样子已经彻底放弃突围,准备死守待援了。”李若链指了指那宅院方位说道;
“嗯,这鞑子几番损失惨重,定是自知无力再突围,便龟缩于此;”汪轶鸣点头同意道:“可老爷子,咱们此时也断不可掉以轻心,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啊。”
“嗯,放心吧,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那宅子已被围的死死的;老夫还派了不少善于暗中盯梢的好手作为暗哨监视,哪怕外面鞑子攻庄也不会松懈一分,定要这伙鞑子插翅难飞!”
“是,也不知前来支援的鞑子现在到哪里了。”汪轶鸣喃喃说道;
“此刻已不宜再继续夜战,兄弟们都需养精蓄锐,以应对鞑子对此地的攻击。”
汪轶鸣回头扫视了一眼周边的众人,也略略点了点头,叹出了一口气;
“嗖…”一声号箭拉着刺耳的尾音从庄中西北角极速窜上高空;
“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出一朵炫丽的红色烟花;
“谁放的烟火?”
顿时整个庄子再次躁动了起来;
正当众人都懵逼张嘴望着天空中炸响的烟花之时,一个锦衣校尉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跑来,
“报!启禀指挥同知大人,受困庄中的建奴刚向空中释放烟花。”
“是建奴放的?”
“他们放烟花何意?”
“嗖!”
“啪!”
还未等众人话落,又一支烟花窜上空中炸响;
“建奴这是要干什么?”李若链、燕裴、曾维韬不约而同的凝眉望向西北方;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汪轶鸣喃喃说道;
“什么?汪小子,你此话何意?”
三人瞪大了双眼齐齐望向汪轶鸣;
“建奴在发求援信号;怕是他们的援兵已经距此不远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