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轶鸣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便已看明纸上所画的东西是什么;
呼出一口气,抬头迎上崇祯的目光道:“皇兄,如果臣弟所猜不错,这是常凌锋记录下来臣弟新研制的几件火器。”
“哈哈…鸣弟,朕可是听说这次能大胜建奴,你造的这批火器才是最关键的利器,杀敌效率之高,可不是燧发枪能比的。”崇祯继续一脸玩味的看着汪轶鸣说道;
“确实如此;既然皇兄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臣弟,臣弟定然不会隐瞒。”
看汪轶鸣一脸淡然,崇祯又是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说道:“鸣弟,既然你有这些更加犀利的火器,为何只进献燧发枪给朕,而不是这些火器?”
“嗯,皇兄一定还记得臣弟送您的手表和自行车吧?”
崇祯身子一怔,眉头微锁,点了点头;
“既然燧发枪皇兄问了工部和军器局,但不知自行车和手表有没有问过?”
汪轶鸣问道;
“这两样东西不用问,他们造不出来。”崇祯十分笃定的回道。
“是了,这里面有太多材料是由多种原料提取加工然后再合成的;而有些原料的原产地根本不在大明,即便在大明境内想要找到差不多的代替品也是极难;所以他们根本做不出来。”
“鸣弟,你的意思,你这些新制出的火器也与那自行车和手表一样,工艺复杂,且原料也是难寻?”
看着崇祯有些惋惜的神情,汪轶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错,而且这些火器几乎都是试验品,还需实战检验;另外若是皇兄见识到这些火器实战中真实情况,怕是要担心其制造和使用成本太过高昂。”
“哦?有多高?”崇祯听此,顿时来了兴致;
“这么说吧,火器弹丸必须用黄铜来制作;而且现在根本找不到其他代替品;”顿了顿,汪轶鸣继续说道:“这些火器每一件的各种零部件几乎全是精钢打制外,每件的零部件也是从几十个到几百不等,尺寸规格也是多种多样;以大明现在的情况,即便能制造,也没法量产,造出来也无法支撑大规模使用。”
听此,崇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望向那几张纸;
“皇兄,之所以臣弟没有进献这些火器,一、是因为技术还不成熟,性能参差不齐,没有经过战场考验,我自己都对它们了解不足,又如何敢进献给皇兄;二、成本太高,造的起,怕是用不起,只能小规模的使用;三、燧发枪虽然不能与其相比,可是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大规模使用更有性价比;而且燧发枪我能造,工部、军器局都能造,这样的话给大明兵马全面换装岂不是速度会快很多?”
崇祯听此也只得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
见此,汪轶鸣眼珠一转,道:“咳咳…皇兄若是感兴趣,找个时间到臣弟那拿两支玩玩,兄弟我还是给得起的。”
“呵呵…鸣弟,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你弄出的这些新型火器是想配给你那些兄弟,用于组建你所说的特种部队吧?”
“没错,皇兄英明,臣弟正是为了这个。”汪轶鸣也不避讳,直接承认道。
“嗯,那要是给了朕,鸣弟,那你还够用吗?”
崇祯玩味一笑,问道;
“皇兄放心,臣弟手中的这些火器虽不够大规模装备,但拿几支给皇兄防身倒是无有妨碍,只是这新火器需要臣弟亲手指点教学后方可使用,不然容易使用不当,对他人造成误伤。”
“嗯,好;”崇祯见汪轶鸣神色真诚,便微笑点了点头;
“明后两天若是有时间,朕便亲去你们卫所试试鸣弟造出的那些新式火器。”
拿起案上茶盏,崇祯又是抿了一口茶,放下;
“哎,鸣弟,看到你和你这帮兄弟的战果,相对于新军,朕更期待你所说的特种部队了。”
崇祯有些无奈的苦笑说道;
“皇兄,臣弟第一次和您讲起特种部队的时候就和您讲过,这支队伍虽特殊,但绝不是万能的;现在武器算是有了,但装备并不齐全,和臣弟所构想的实力和战力还差出了不少。”
见崇祯又再次提及特种部队的事,汪轶鸣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不要对其期待太过,想当然的话,怕他迟早会失望;
“臣弟一开始就同皇兄讲过,这特种部队必须和新军配合作战,相辅相成;臣弟在这次与建奴作战中就发现了问题,若不是这次有配发了燧发枪的御马监禁军、东厂和李同知率领的锦衣卫众同僚拼命牵制,加之建奴又急于救出那几个重要人物,根本不顾及伤亡,臣弟只怕就算能带着兄弟们全身而退,怕是也难以留住这几人性命;皇兄有所不知,即便有了这些新火器,臣弟可谓是几经奔波,分秒必争,甚至多次险些陷入重围,差点就有手下兄弟命丧建奴之手。”
崇祯叹出一口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如鸣弟所言,如今连这特种部队都无法组建了?”
“呃…皇兄,臣弟的意思并非不能组建,只是想向皇兄事先禀明其中利害关系。”
汪轶鸣见火候差不多了,不能让崇祯彻底丧失信心,又忙向其进一步解释清楚;
“皇兄勿急,这特种部队并非不可成立,只是如今条件受限,人员、装备、训练和实战经验都还不足;臣弟若是仓促组建,势必只能在那帮少年里选人,那无异于拔苗助长,恐到时不但提过不了战力,还要坏事;这特种部队那可是时刻兵行险招的;损失先不说承受不承受得了,一旦失败怕就是灭顶之灾,到时皇兄失望,那就是臣弟的过错,万死难以辞其咎。”
“可特种部队的人员补充,势必要从这些少年当中选拔;臣弟只是希望皇兄再多给臣弟一些时间训练准备;另外如这期间皇兄需要臣弟出手,臣弟自当全力以赴,义不容辞;但臣弟希望皇兄能理解臣弟的难处,若是有了败绩,还请皇兄不要轻易失望,依然相信臣弟可以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还能再为皇兄效力,征战四方。”
这个预防针,别管到时有没有用,汪轶鸣必须先给崇祯打下这一剂;刻薄寡恩,这可是老朱家的传统了;
老子给你打仗,给你充当鹰犬没问题,可你要是动不动就琢磨着怎么噶老子和老子手下兄弟,老子也不是待宰的羔羊,绝不会坐以待毙。
随着系统给予的武器装备越来越丰厚,汪轶鸣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只要你崇祯还信自己,自己就好好跟着你干,只要你还把自己当好兄弟,自己就是你崇祯的好兄弟。
至于崇祯是否真心实意当他是兄弟,是心腹,是可以信赖的人;
人心复杂,更何况他是崇祯,是皇帝;他可以无比信任一个人,也能因某件事或某个细节,再或者是某个人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彻底对你产生猜疑,甚至彻底的不信任,恨不能将你除之而后快。
“嗯,鸣弟的意思,朕明了了;”崇祯像是松了口气,微笑着又起身来到汪轶鸣近前,拍了拍其肩膀,语气温和的宽慰道:“鸣弟一心为了朕,为了大明,朕心甚慰;鸣弟放心,朕知道鸣弟是劝朕莫要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朕信你,朕不会对鸣弟失望;朕给不了鸣弟钱粮上过多的支持,但是其他只要朕能做到的,朕一定尽力支持鸣弟;咱们兄弟一定可以重振大明!”
“是!皇兄,重振大明!”
汪轶鸣也赶紧抱拳向其行礼表示决心。
之后汪轶鸣又与崇祯一通讨论商议了一些之后发展和计划;
如何重创建奴,如何将关宁军逐步抽调替换后用于关内平叛剿匪;什么袭掠倭国获取黄金白银同时扫除倭寇之患;什么和福建郑家联系从南洋各处购买粮食等等;
弄的崇祯也是热血沸腾,兴致极高;这次与崇祯坦诚相谈,崇祯也是大感收获不少,起码很快又能获得不少成本较低的燧发枪用于装备大明的兵马。
汪轶鸣深知大明官场现在腐朽不堪,党争不断,土地兼并严重;百姓穷,朝廷穷,皇帝也穷;朝堂官场内部的事自己不想参与其中,自己也不想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崇祯勤政,自己就帮他扫除以满清为代表的外部的敌人,让历史上满清对大明的劫掠就此结束,同时想办法从外获取大量钱粮给崇祯,给这个暮气沉沉的大明王朝强行输血;
如果崇祯真是一个合格的守城之君,那内部的事情,在自己帮他不断注入钱粮的情况下,他依然守不住,汪轶鸣也认为这个王朝是真的没救了;
至于推荐忠臣和人才,汪轶鸣认为不是时候;自己推荐爽了,不一定能帮到崇祯和大明,相反可能害了这些人,同时自己也会有被猜忌的可能;
与其如此,汪轶鸣不如在适当的时候,崇祯需要问起,自己再伺机推荐,如此让崇祯能好好的重用的同时,并合理的安排这些人的职位。
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了下来;
崇祯意犹未尽的继续和汪轶鸣天南海北的攀谈着,连今日积压的奏折也没去批阅;
见时间已是不早,王承恩提醒崇祯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
崇祯这才感觉腹中饥饿,便让王承恩传膳养心殿;并在此与汪轶鸣边吃边聊。
汪轶鸣也不客气,便大大咧咧的与崇祯共同用起了晚膳;
看着桌子上简单清淡的饭菜,崇祯摇头苦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鸣弟,朕平日不重口腹之欲,这膳食简单;自吃过鸣弟做的饭菜之后,现在觉得这御膳房做的菜也实在是没什么滋味;鸣弟,你可莫要嫌弃啊。”
“咳…皇兄说的哪里话,臣弟是军武之人,风餐露宿是常事,别说是御膳房的佳肴,就是粗茶淡饭,只要能果腹,没那么多讲究;臣弟做的是粗糙饭食,难登大雅之堂,只是调料加的多,口味重了些,才让皇兄觉得好吃;这御膳房要考究皇兄龙体健康,更重清淡养生和滋补,臣弟做的哪比得了这御膳房的手艺;再说皇兄都不讲究饭食,连臣弟做的糙饭都不嫌弃,臣弟哪能去讲究计较这些。”
“呵呵…你小子,还给朕假谦虚起来了。”
说着崇祯夹起一片肉片放进汪轶鸣的碗里;
“多谢皇兄。”
二人好似亲兄弟般,其乐融融的继续吃着饭。
“慢点,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够朕再让御膳房给你多加两个菜。”
“嘿嘿…多谢皇兄,皇兄…有所不知…臣弟…自小养成的习惯就是快吃,不在吃饭…这事上耽误别的事;吃相不好看,还请皇兄见谅。”
崇祯摇头笑笑,“朕又不是第一次见你这吃相,谈不上什么见谅不见谅的;鸣弟随意就好。”
“鸣弟,朕有一事,也很好奇,想问问你。”
崇祯突然变换话题,问道;
“啥事?皇兄尽管问便是。”汪轶鸣边吃边应道;
“鸣弟,朕之前微服在外,与你结识,朕自称自己叫王信;你既然看出朕身份不一般,朕在做皇帝之前便是信王,你身为锦衣卫,难道这么简单的关联你都没想到王信就是以前的信王,如今的天子?”
汪轶鸣真想送他一个白眼;哦,你说你叫王信你就是信王?就是皇上?人家叫王福,就是福王,就是你亲叔叔咯?咋滴?要是成祖在世时,微服私访时,他是不是就得称自己叫王燕?
还特么联想?联想自己吃个饭就能见到微服私访的当今皇帝?
不说别的,后世咨讯大爆发的时代,崇祯作为汉人大一统王朝最后一个皇帝,怎么来说知名度也是不小,可即便如此你去随机问一些人,崇祯做皇帝之前是被封为什么王?或者信王又是明朝的哪个重要的历史人物?即便学问渊博,知识丰富的人,怕是至少百分之六七十以上都是答不出来的;可能还不如一些看过两三部故事背景是明末电视剧的人知道的清楚。
而汪轶鸣并非不知崇祯之前是信王,可是谁会没事就这么瞎联想,万一弄错了呢?搞不好就是杀头,喜提九族消消乐。
腹诽吐槽了片刻,汪轶鸣摇头苦笑两声,便一副苦逼,面带无奈神情的看向略有期待的崇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