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到了?”正套着军靴的崇祯抬眸瞥来,率先问道;
“是,应该是的。”黄应祖忙抱拳应道。
“果然够快。”
崇祯起身跺了跺脚,试了试皮靴跟不跟脚,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靴子不错,朕喜欢,硬朗、合脚。”
“信哥喜欢、合脚就好;那臣弟先去前面确认一下方位。”
“嗯,鸣弟自去便是;我等便在此等着鸣弟的消息。”
“好。”
回到驾驶舱,汪轶鸣开始快速通过仪表、六分仪等对方位进行反复两次判定,此刻确实已经进入登州海域;
又拿出望远镜向着右侧海岸线望去;
“咱们所在位置应距离海岸约两里…”
放下望远镜,扭头对着正掌舵的灵猴儿说道,“现在右转舵,向海岸靠近半里距离,然后停船。”
“好的,鸣子。”
见炮艇开始缓缓向着右侧偏转,将望远镜交与身侧的黄应祖,
“老黄,停船后你们继续在此守着;我去去便来。”
“好的,鸣子,咱知道了。”
离开驾驶舱,汪轶鸣先去了隔壁休息舱,换装了黑色cpu夜战套装和m88黑色凯夫拉防弹头盔;
又回到崇祯等人所待的舱室;
“怎么样了鸣弟?船也好像是停了。”
崇祯看着汪轶鸣换了一身装束后,凝眉问道;
“嗯,信哥,现在我已经确定此处已是登州海域,但是具体的位置还尚不明确。”
崇祯听此微微点了点头,
“鸣弟,看你换了行头,莫非你着是有了什么打算?要有所行动吗?”
汪轶鸣略微点了点头,应道:“嗯,老规矩,信哥,臣弟要登岸探探路,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过了黄县,又与登州交接不远的地方;现在这大晚上的,要想彻底探明,臣弟必须亲身前去验证。”
崇祯本想抬手劝阻,却又一时犹豫,不知该如何讲起,愣在了原地;
汪轶鸣看了看崇祯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便已是明了;
对其笑笑说道:“信哥,您就放心吧,臣弟也就是去摸摸情况,确定一下具体方位和敌情,最迟天亮前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崇祯深叹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汪轶鸣肩膀道:“鸣弟,一切谨慎小心为上,无论情况如何都要安稳的回来。”
“是,臣弟一定尽早回来。”
汪轶鸣交代了一下留守炮舰的兄弟们,便带着灵猴儿、张枭、丁佳、陆兴、史憧、黄峰楼、郭海,还有自己准备要好好培养一下的表弟茅冲组成一个侦察小分队,准备登岸进行侦察;
还是依靠摩托艇拖拽着一只橡皮冲锋舟,借着夜色登陆,对登州城的位置和敌情进行侦察。
行驶了约三公里的海路,找了处隐蔽的暗礁,将冲锋舟和摩托艇藏好;众人开始检查武器和弹药;
汪轶鸣拿出军用罗盘、地图再次确认了一下位置;
按照地图标记,此处距离登州城也就四公里的距离;再往前估计就是水城,此处也是叛军占领的地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历史上孔有德和耿仲明等叛军就是从此地的海港码头乘船逃到海上的;即便是黑夜想必也是戒备森严,为了不打草惊蛇,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侦察行动,汪轶鸣也只能选择距离水城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登陆。
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即便是夜晚,这段路程也可谓是危机重重;
道路崎岖难行,再者,无论是反叛的东江兵马,还是刚刚收复黄县围困登州的辽东军里都不缺乏擅长夜间递进侦察的精锐夜不收;他们可是都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下死手的狠角色;在这特殊时期,双方的人马还是尽量避开为妙。
另外,如是想悄无声息的靠近登州城,除了夜视仪之外,自己也要准备一件消声武器;
原先只有那把合金滑轮狙击弩,射程、杀伤力都极佳,可惜是射了一支箭再上一支箭,效率太低,而且还要时时注意回收弩箭,实在太麻烦;如今可不同了,带有消音器的枪械都不止一种;那再精良的弩,也只能让它先歇着了;
德利尔卡宾枪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是拴动枪械,而且打一发上一次膛,射程也不到两百米,弹夹容量也只有八发,可这把枪的优点便是它的消音效果非常的出色,点四五的acp亚音速子弹威力也不错,很适合这次的夜间行动。
一切收拾准备妥当,九人借着夜色向着登州城的方向而去;
汪轶鸣并没选择走大道,而是走有树林遮掩的崎岖小路。
此时已是临近深夜,九人走的速度并不快,距离上也保持的较近;这样只要盯紧前方的同伴,便不会掉队。
“大人,咱们这走了得有六七里路了吧?”
郭海小心翼翼的加快了两步,轻声对着自己前方的汪轶鸣问道;
“嗯,应该有七里地了。”
汪轶鸣并未回头,也是轻声回道;
“这离登州城应是不远了,咋还没看到城墙的影子?”
汪轶鸣俯身半跪,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身后几人都凑过来;
很快见八人都凑了过来,汪轶鸣指了指西南的方向,对着几人说道,
“咱们现在是绕开水城,从临近的边沿登陆,斜插向登州城;按着地图和罗盘的指引,方向是不会错的,原先我估算距离要走上八里左右的脚程;兴许是这道路崎岖,又是高低不平的丘陵,所以咱们现在走了这七里路都还没看见登州城的影子;”
“不过,我判断,最多不会超过四里的距离,便是登州城下;”
顿了顿,汪轶鸣扫视了一下几人,接着说道,“这里不是官道,是崎岖难行的山道,兄弟们要尽量保持体力,任何时候都不可单独行动,以免掉队。”
“前面像是有条山间小道,我们先到那附近林边稍事歇息片刻。”
几人纷纷点头应诺,便起身跟上了汪轶鸣;
刚靠近林边小道的山坳,就听身侧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只见东北方向有火光闪亮;
“骑兵探马!隐蔽!”
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汪轶鸣忙招呼几人卧倒隐蔽;
“趴下趴下,都别出声!”
“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队百骑骑兵,顺着小道向着登州城的方向而去;马速并不快,马上骑兵各个顶盔冠甲,制式的九边边军打扮;只见他们一手缰绳,一手手持着火把;行进中无人出声,只是面容肃然的驾马前行;
很快这队马上骑兵便与深藏路边山坳中的汪轶鸣九人擦肩而过;
“这是关宁军。”
闻声,汪轶鸣侧目望向身旁低声道出的郭海,又看向另一侧的张枭、黄峰楼、丁佳,见他们也是纷纷确定了依次点了点头;
“关宁军?莫非是现在驻扎黄县的祖大弼,或是吴襄的部下。”
“看装束应是没错。”张枭微微点头应道;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这一百骑明火执仗的跑到此地做什么?”
正当汪轶鸣自言自语疑惑间,
“嗖嗖嗖…”
“嗙嗙嗙…”
箭矢破空声、火铳声突然响起;
众人一惊,不由寻声望去;
“打起来了?”
“是中伏了!”
只见火光照映的两百多米外,那队百人关宁军骑兵突然遭遇伏击,火铳声、喊杀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什么情况?”
“要不咱们去看看?”
“关宁军是朝廷平叛军马,要不咱们帮上一把?”
“等等…”汪轶鸣抬手打断道,“先看看再说。”
本要起身的几人又再次压低了身型,紧跟着汪轶鸣顺着山坳向着前方的厮杀场缓缓摸去;
离得近了些,几人才在那队骑兵的火把照映下看清大致情况;
此时那百人关宁骑兵已死伤二十多人,中箭中弹者倒毙马下,其余人马这时却已稳住阵脚,马上马下张弓搭箭向着道路两侧埋伏的人马奋力反击;
虽是被突然袭击,失了先手,可这反击的几十关宁军丝毫不落下风,这战力绝不比关外后金建奴的八旗兵差;
可这时间拖的久了便越发被动起来;伏击的人马越来越多,不断的从两侧树林中窜出来;
而这几十人的关宁军虽配合严密,战力不俗,且十分骁勇,但随着伏击的人马不断的杀出,几十人也越来越支撑不住,伤亡也在直线增加;
看着那几十人的关宁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汪轶鸣身旁几人不禁纷纷攥紧了拳头;
“大人,他…他们,咱们不帮一把吗?”
“大人!这些关宁军要不行了!”
“大人…”
汪轶鸣抬手打断道;
“等等…再等等!”
“伏击他们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伏兵,我们还不清楚,不能贸然上前援助。”
汪轶鸣再次带上夜视仪开始打开热成像功能对这那片正厮杀的地方和周边区域进行搜索;
“超!特么的!”
汪轶鸣片刻不禁爆出一句粗口;
“怎么了?鸣子,这伏兵很多吗?”灵猴儿疑惑又费力张望着问道;
“多吗?呵呵…这林子两边的伏兵少说上千人。”
“上千人?”
“上千叛军?”
“嗯。”
汪轶鸣微微点头应了声。
利用夜视仪的热成像功能对着那片区域与周边进行了搜索,
这一看不要紧,确实惊到了汪轶鸣;
不算两方正在厮杀的人和倒地不动的,光两边树林里还在动的,那两大片攒动的人群加起来至少上千人;
他们正迂回包抄,进行围堵的同时还在不断缩小包围圈。
“完了,救不了他们了,一百精骑被近一千三四的人伏击,已被围上了,死定了…”
“哎…”
“都是好汉子,这些关宁军看来是不会投降的,是要全部战死了…”
郭海有些惋惜的咬牙说道;
“不是他们,我们这差点儿就误入这伏击圈了…疏忽,疏忽啊,真的好险。”
汪轶鸣也是心有余悸的感叹道。
几人虽未应声,但都不由的纷纷点了点头;
远处厮杀声依旧不断,双方不断的有人被杀,倒下;
可是双方都无丝毫退缩收手的意思。
这场小型伏击战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又是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便彻底结束了;
最终那一百关宁骑兵全部战死,而埋伏他们的那一千多伏兵也是付出了三四百人的伤亡代价;
这些伏兵貌似也不想久留,估计知道动静闹的不小,生怕再引来其他关宁骑兵;
若不是夜深埋伏,又是十几倍的优势,别说取胜,恐怕要是再遇上百骑关宁军,被团灭的必是他们这一伙儿人。
战场打扫的极为粗糙,只是草草回收些了留在原地还能动的马匹、兵器和甲胄,就连战死的同伴尸体也顾不上,便急匆匆的撤离;
眼见这些伏兵撤离,汪轶鸣挥挥手便悄悄跟了上去。
途经那刚刚激战过的地方,尸体、鲜血、残肢断臂、杂物一地;
略微扫了几眼,这地上除了那被扒去甲胄的关宁军百人,还有不少身着朝廷官兵鸳鸯战袄的死尸,可更多的却是一些穿着各种杂七杂八服饰的人;
很明显伏击的队伍里有叛军,也有被他们招募而来的山贼绿林盗匪;
“大人,您看!”
郭海从一具关宁军尸体上拔出一支羽箭,递给了汪轶鸣;
接过凝眉一看;
“这,这是后金建奴的重箭!”
汪轶鸣一眼便认出了这支羽箭是建奴专用的羽箭;
“是,没错,这箭确实是建奴所用的;而且极为精准,一箭便命中要害。”
郭海的话音刚落,却听张枭也有了发现,“汪兄弟,这里不止一支建奴所用羽箭,你看这得有十几人都死在建奴的羽箭之下。”
“这么说,刚刚伏击这些关宁军的队伍里有建奴鞑子。”汪轶鸣恍然,又望向那支刚伏击完这支关宁军伏兵撤退的方向,正是自己这一行人要赶往的登州城。
“快,尽快跟上他们!”
汪轶鸣丢下手中羽箭,指了指那支伏兵撤退的方向;
“这夜里他们走不快;我们悄声跟上,尾随他们借机混进登州城。”
“混…混进登州城?”
几人疑惑,却也不敢懈怠,疾步跟上汪轶鸣;
“黄峰楼、郭老哥紧跟上我,我偷袭干掉的叛军尸体你俩负责接手,灵猴儿、兴哥、小冲、史师弟负责扒衣服、甲胄、兵器;”
“枭哥、丁兄弟你们二人先换,其他兄弟依次。”
几人听的虽是分明,却是还有些懵;
“这…这边走边换衣服吗?是…是不是不太方便?”
“是啊,上衣、帽子还好说;这…这还要换他们的裤子…怕是有些跟不上啊,万一掉了队…”
汪轶鸣听了也是有些无语,无奈摇了摇头,
“就只换上身外衣和帽子什么的,而且身上的不用脱,直接套上他们的就行,天这么黑,叛军也注意不到的。”
这时几人才心领神会,又纷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汪轶鸣也不再废话,从腰间抽出卡巴2211,向着叛军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