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杨忠来了,汪轶鸣是又惊又喜;赶紧招呼灵猴儿一同去迎杨忠;
刚出官厅,汪轶鸣却是止步,回头又看向灵猴儿,表情也突然变的严肃了起来,灵猴儿见此也是一怔;
“咋了?鸣子。”
“灵猴儿,我也料到换枪这事你会有意见,不过我可以拍胸脯给你保证,这次给你换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这…鸣子,咱灵猴儿不是信不过你,只是…”
见灵猴儿这家伙就要跟自己掰扯,汪轶鸣抬手就打断了对方的话,道;
“灵猴儿,这事我已经定了,你得支持配合我,更何况我啥时候让你吃过亏?”
灵猴儿还想说些什么,可再次被汪轶鸣打断;
“迟些你就去交枪,今日再晚些我就会把新枪给你的;现在杨千户突然来访,这些枪械有多重要不需要我给你再讲一遍了吧?你嘴先给我管严实了;等老杨走了,咱们有啥问题再细聊,如何?”
挠了挠后脑勺,依然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灵猴儿最后也只能点头同意;
“好,咱灵猴儿知道了…”
两人又立马调整了状态,兴高采烈的一同去迎接杨忠。
“哈哈…轶鸣,咱们这也数月没见了;看来兄弟们如今一切都好,我这一直担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一进官厅,二人坐定,杨忠便满脸宽慰的和汪轶鸣寒暄了起来;
“是啊,杨哥,当初得知你人手还未招募齐全就被调往宁远与鹏子他们换防,弟弟我也是替兄长担忧了好一阵。”
杨忠点头笑笑,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即又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嗯,得知升任千户,又被调至宁远,为兄也是措手不及,连和你们打声招呼的机会都没有,急匆匆的就带着人出了关;直到了宁远才从随行宣旨天使那里得知,兄弟你也升了千户;鹏子他们要换防京畿,而我代为接手宁远。”
汪轶鸣也是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其实早就了然;
“杨哥,我也是等鹏子他们到了京城才知道这些,当时也是深感意外。”
“是啊,这调动皆是奉旨行事,看来都是圣上决断。”
这事汪轶鸣早就知道了,崇祯这是一早想将自己留在京城,搞出得这么一系列微操;时过境迁,木已成舟,所幸也是崇祯这一通安排对自己完成系统任务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阴差阳错的让自己较为顺利的把那些个任务都完成了。
“杨哥在宁远这些时日一切还顺利吧?如今手下可是都招募满额了?”
“嗯;”杨忠再次抿了一口茶水,应道,
“虽是关外,可一切还是比较顺利的,本想也用你那招募少年得方式招募手下,可是,兄弟你也知道,哥哥我身处关外,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训练手下,只得在溃散的兵卒中挑选;托兄弟你的福,这给的粮饷还是极为充足的,在宁远不得志的破落军户还是很多的,有些手段和本事的也不少,哥哥我半月不到便将所差人手都招募到了。”
“哦?”汪轶鸣赔笑两声,玩味的反问道:“杨哥这话怎么说的?咋还和弟弟我扯上关系了?”
“嘿嘿,轶鸣,你小子别跟哥哥这里逗闷子,装不知;但凡从上到下,锦衣卫里哪个不晓,你是我带出来的;那些个建奴的首级,论了军功;别人不知,你哥哥我可是清楚,那是你和众兄弟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了巨大风险得来的,虽说不少人花了银子,得了这好处,那也得有这层关系和这个本事不是?”
二人相视,不由哈哈一笑,
“杨哥,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反正这里面得利的人海了去了,莫要再提;当初还是杨哥带着弟弟来京城,才有机会入了锦衣卫,不是有杨哥罩着,弟弟我即便能加入,怕是如今能混个不入流的校尉都是庆幸。”
“自家兄弟就不说这个了;”杨忠抬手摆了摆,“如今你我皆得了官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今后这世道还要守望相助才是。”
“杨哥说的没错。”
二人再次各自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杨哥,这次返京是公干还是述职?能待多久?”
“待多久不好说;咱们这行哪有什么地方说待多久就待多久的?”
“说的也是。”
“不过这次估计待的时间不会短了。”
杨忠这话锋一转,倒让汪轶鸣有些意外了;
“哦?杨哥的意思是?”
“这次不是述职;要说公干的话,准确的说应该是再次调防了。”
“调防?”汪轶鸣眉头一紧,不解的看向杨忠;
“嗯,没错,是又调防了。”
“不知杨哥要调防何处?”
听汪轶鸣问起,杨忠并未直接讲出;而是四下张望了一圈,才凑近汪轶鸣压低了声音,说道:“京城。”
“京城?”汪轶鸣先是一怔,随后咧嘴笑了笑,“杨哥,你能从关外调回京城这不是好事嘛,干嘛如此神神秘秘的?”
“嘘…”杨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调防有些不寻常,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哦?大事?杨哥这是得到什么天大的消息了不成?”
“算是,但也不算;”
看着杨忠那谨慎小心的样子,汪轶鸣一时也来了兴趣;
“不知何事?可否方便告知小弟?杨哥或有什么需求,也但讲无妨。”
再次扫视了一圈四周,杨忠才继续压低了声音对汪轶鸣讲到;
“既然是调防,轶鸣你应该是明白,也就是我这个千户全员全部到京驻防。”
“嗯,这是自然。”
“可兄弟你知道如今我这个千户驻防的是京城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看杨忠如此,汪轶鸣也明白这里面牵扯的事不小;
“神机营驻地。”
“什么?神机营驻地?怎么跑那里去了?那…那神机营被调走了?”
这事倒是让汪轶鸣没有想到;杨忠带着自己的部下刚调防驻地到京,却被安置在了神机营的驻地;
“是神机营的驻地,这也是到京后,我才知晓的,与我等一起入驻的还有东厂的一个千户人马。”
“这里还有东厂的参与?”
“没错,领头的厂番档头,叫常凌峰。”
“常凌峰?”
汪轶鸣没想到这个爱背地里打自己小报告许久不见的家伙现在居然又冒了出来;
“嗯,听说这个叫常凌峰的档头和其手下可也是正面硬刚过建奴鞑子的狠角色,死在其手里的建奴鞑子比我这锦衣亲军千户斩获加向你买的可要多多了。”
“呵呵…”听了杨忠的讲述,汪轶鸣无奈摇头冷笑了两声;
看汪轶鸣的表情,杨忠一愣,试探的问道:“轶鸣,莫非这姓常的东厂番子你认得?”
“认得?呵呵…杨哥,这姓常的,兄弟我还真认的。”
看汪轶鸣一副对其不屑的表情,杨忠略微疑惑,又瞬间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笑了笑;
“莫非那姓常的番子,他那些鞑子首级是向轶鸣你…?”
汪轶鸣摆了摆手道:“他和他手下的斩获并非是向兄弟我买的;确实是他和其部下对战鞑子时斩获的。”
“哦?”
这倒是让杨忠更不解了;
“不过嘛,要不是兄弟我的帮衬,就怕他们是有命斩,没命获取。”
“哈哈…此话又怎么讲?”
“这事吧,说来有些话长,有时间我再和杨哥细细叙说;不过,日后这帮番子要是敢对杨哥你不敬,杨哥不妨不经意的给他透露一下,你就是我大哥,想必他会收敛一些,要是不管用,那兄弟我就亲自去找你和他一同叙叙旧。”
“哈哈…行,哥哥我明白了。”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
“杨哥,你们这两部人马加一起得有两千多人了,这跑神机营驻地去;莫非神机营被调走了?”
“非也,非也…”
杨忠放下手中茶盏,又再次缓缓摇了摇头;
“没调走?那…那你们这两千多人如何驻扎的下?”
“呵呵…轶鸣,你当如今的三大营还是当年成祖爷年间的那番鼎盛的样子?”
这一点汪轶鸣倒没有怀疑,三大营自土木堡之后,已经一代不如一代,常年缺额吃空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武器也是粗制滥造,陈旧破烂不堪;
总之这三大营如今肯定是糜烂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现在的神机营我也是去看到了,说是满编的五千人,怕是连三千人都不到,并且老弱甚多,兵甲火器更是陈旧不堪。”
听了杨忠的描述,汪轶鸣倒是不担心他们这两千多人的厂卫人马没地方住,而是他们突然入驻这神机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哥,莫非你的意思是?”
“嗯,看样子圣上要整顿京营了,这三大营中的神机营就是头一个。”
“那派你们和东厂的人去,这是随时准备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可立马弹压的意思啊。”
杨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色也变得凝重和严肃了起来;
“听说这两天英国公张之极便会带其子张世泽前往接手;而且听闻这次圣上的意思是不但要整顿和补充缺额,还要将现有兵额大幅度提升,将神机营人数扩充到立营以来最鼎盛的程度。”
汪轶鸣听此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些时日崇祯除了用自己一同去往登莱平乱,督促自己训练手下少年锦衣卫,让李若链抄没晋商八大家资财,同时已经开始着手整顿京营了;
果然崇祯这急性子的脾气是一点儿没变;这么多事同时进行,他心还真是够大的;
“这神机营常年定额满编在五千人,整顿补充差额,补齐兵员,即便再糜烂不堪,可基本的框架还在;想必即便重组,有这英国公父子亲自出马定是不难;可要想达到最鼎盛时期的人数,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小弟可是听闻这神机营最鼎盛时期人马可是达到了数万人啊;”
“先不说这兵员和粮饷,神机营可是全火器的装备,朝廷想要装配完全那得到猴年马月去?”
看着汪轶鸣那忧虑的神色,杨忠倒是莞尔一笑,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呵呵…轶鸣,这别的哥哥我倒是和你一样有些担忧,不过这火器嘛;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哦?为何?”
只见杨忠一副审视的样子盯着自己,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反问道:“你当真不知?”
“杨哥,你都问糊涂我了,小弟我哪里知道?”
“呵呵…听那姓常的挡头说,如今京中厂卫已经开始大量装配一种叫燧发枪的火器;这燧发枪已在对战建奴中实战验证过,那可是极为犀利。”
顿了顿,杨忠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为兄不但见那东厂一千多的番子人手一支,听说明日我等也要全数装配。”
“刚进你这卫所营地时,为兄可是看你这满教场上下也是全员配备了那燧发枪,你小子还能不知?”
“呃…这…”汪轶鸣倒是被杨忠这一问,问的顿时语塞了;
略微停顿,汪轶鸣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打着哈哈道:“杨哥说的是这燧发枪啊?这弟弟我一时净将其忽略了;勿怪,勿怪啊。”
“这燧发枪,小弟其实是十分了解的;可是据小弟所知,如今这产量和存量怕是不足以装配数万神机营的;况且如今厂卫、御马监禁军、皇城御林卫都已开始全面换装这燧发枪了。”
杨忠依然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手挥了挥,说道;
“这我就管不着了,如今只要我等配备了,整顿这神机营也非一日之功,圣上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定是没有担忧无火器可用的问题。”
其实汪轶鸣心中早就想明白了;根据系统的显示,加上自己这个千户装备的数量,崇祯实际截止今日还有两万来支的存量,足可应对神机营全面的整编所需;
而且自己这边依然可以帮其继续制造,只要所需材料保障充足即可。
汪轶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崇祯整顿京营,扩充神机营,用燧发枪武装皇城禁军,还有厂卫,这对汪轶鸣来讲是好事,大批量的燧发枪制造和装配,崇祯指望工部、军器局,给他十年时间,他也别想将京营换装完毕;光成本这就不是他能承受的,这个担子也只有自己能替他扛。
添了茶水,汪轶鸣又和杨忠聊起了关外的情况;
现在他们这千户从关外调回,那关外厂卫布置的力量势必削弱了;
对此杨忠只知虽然他们被调离了,但暗线负责情报的人员得到了保留,并没受到影响,而且在他们撤离之前东厂已有大批东厂番子入驻宁远,且个个都已是装配了燧发枪。
“现在关外的局势似乎有了不少变化。”
“哦?什么变化?杨哥都有了啥消息?”
汪轶鸣现在也接触不到情报这一块,对关外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具体的我知晓的也不甚详细,听说建奴如今已收缩兵力,全部退至大凌河以北,好像是他们各旗近些时日损失不小,死了不少将领和旗丁,导致他们内部不稳,奴酋黄台吉为了安抚各旗各部,正想尽办法在协调如何补充损失的旗丁和牛录。”
闻此,汪轶鸣呵呵一笑,
“补充旗丁?呵呵…无非是去抓些生女真,再拉拢威逼归顺了他们的蒙古部族扩充一下蒙八旗罢了。”
杨忠凝眉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
“关外估计暂时能消停些日子,不过这时间怕是也不会太长。”
“嗯,到时建奴定是会有大动作。”
杨忠此来也只是与汪轶鸣打个招呼,告知其已被调回了京城;
汪轶鸣也从此中看出,不过关外建奴会乱上一段时间,怕就是连这京城中也将会不得安生,说不得还要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而自己只能静观其变,保不齐可能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叫上黄应祖、郑鹏等几个曾在杨忠手下一同共过事的老兄弟,中午在外摆了一桌,算是给杨忠接风洗尘了;
可惜下午还有重要差事在身,众人也只能以茶代酒;
当聊起汪轶鸣过些日子准备告假回老家探亲时,杨忠也是感叹许久未能回去探亲,奈何如今事务繁忙,更是抽不开身;遗憾不能同去,也只能准备书信和一些礼品让汪轶鸣帮他代为转交了。
送走了杨忠,汪轶鸣几人刚回到卫所,便听到禀报,方正化正在官厅内等着自己;心中疑惑对方来意,可也来不及琢磨,怕多半又是崇祯要找自己;
不多时,官厅当中,只见方正化正背着手立在堂中,身侧则是两个小宦官和两名东厂番役;
“哈哈…方公大驾光临,在下有事耽误了,让您好等,见谅见谅!”
一迈入官厅,汪轶鸣便朗声笑着抱拳向方正化打招呼;
“汪千户,不必客气,咱家刚到不久。”
“哈哈…怠慢了,方公快请坐。”汪轶鸣陪笑着做了请的姿势,又转头向外吩咐道,“来人,快给方公上茶!”
“不必了,汪千户,皇爷命咱家来宣你进宫面圣的;这就随咱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