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屋子,简单质朴的装扮,却是配上了一套精美的茶具,低调中透露出一丝奢华。
大乾使者很急,王含却是慢慢地煮茶。他有求于人,不好在王含煮茶时打扰。
王含把煮好的茶盛上,带着笑脸,道:“请!”
大乾使者完全没有心情品茶,不得不慢慢品味。
王含怡然自得,大乾使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王兄,现在可否商议一下具体细则。”
“不知大乾希望我们提供什么呢?”王含吹着茶,慢慢地说道。
“武器,盔甲,战马。”大乾使者说道:“不管是官面的,还是私人的,不管质量好坏,有多少要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武器和盔甲,可以。战马,不太行。”
“战马能提供多少?”
“一……千,或许多一点。”
大乾使者很惊讶,一千战马也太少了点,完全组织不起一支可以打仗的骑兵。他说道:“我大乾与贵国经常合作,这一千……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王含放下茶杯,笑道:“唐兄是不懂兵事啊,和我差不多。你可知道,一千骑兵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一千骑兵就意味着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
唐姓使者疑惑地说道:“所以每年只卖给我几百上千的战马?”
“那不是。”王含摇头,说道:“你们不养马,不知道马来源的珍贵。每匹母马,一年只产一胎,还不一定能养活。我们每年都卖给你们马,或多或少,几乎没有保留。你现在找上门来,我能一次性提供给你这么多。一是看在我们两国相交颇深的份上,二是我在朝中有几分薄面。”
唐姓使者还是愁容满面:“可我大乾如今局势不佳,仅仅一千战马的话,怕是……”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大乾的使者又不是瞎子,他岂能看不到未央到处是马。王含说得未央很为难的样子,他又岂不知这是要捞好处。
到底是为自己捞还是为国家捞,无法从他的言语和表情中判断出来。
他不是第一次和王含打交道,深知此人的可怕之处。
“要不,你回去问问,我未央借你们五千骑兵可否?战死的算我未央的。”
唐姓使者脸色大变,果然,王含一肚子坏水。
这是未央的兵,除了大局上,根本不受大乾的控制。
未央穷,大乾富。
未央的五千骑兵从大乾境内经过,不知道要做出多少坏事来。五千精锐骑兵可以改变战局,但也会给大乾造成极大的破坏。
但王含却说得理所应当,马我是提供不了了,但支援却是可以给你。可这个支援,你小小的使者作不了主,你得回去问你家主子。
虽然如今未央的路比大乾还好走,可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本来就处于大乾的关键时刻,这一个月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若是唐姓使者应下,回去必不可能有嘉奖,能保得小命就不错了。若是不应下,未央提供的兵器和盔甲又起不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思虑许久,把心一横,决定赌个大的。他问道:“不知如此下来,我大乾要付出什么?”
“一骑十两,钱到货到。”
王含说得干脆,唐姓使者却是崩溃:“太多了。”
“不多,五万两而已,战死又不要你们赔。”
“成!”唐姓使者艰难点头,又说道:“我们还要两万件兵器,一万套盔甲。”
王含满脸带笑:“兵器一两,盔甲二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复命。”
“你们准备好银子,我们在平阳城等。”
“告辞!”
“一路保重!”
王含送走大乾使者之后,来到周池瑶面前复命。
“回王上,大乾使者同意了。”
“你辛苦了。”周池瑶淡淡地说道,令人给他送上一个盒子。
王含接过后,跪下谢恩:“多谢王上。”
“起来吧!”周池瑶点头:“大乾的事情还是由你跟进,你可以直接住到平阳城去。只要他敢提要求,你就敢应。实在作不了决断的,再上报未央。”
“谢王上信任,王含必不负未央厚望!”
周池瑶轻道:“高平城的事情,想必大乾难以接受,若是你把这事办成,我不仅不追究你的责任,反而会给你提供新的要职!”
王含不解:“敢问王上,王上是要追究我何责?”
“挺多的,比如,未央律法第一条。”周池瑶没有表情,语气平淡:“又比如,春风一度。还有……哦,我忘了。反正嘛,你应该不希望我记得太多,对吧?”
“臣,明白!”王含冷汗直冒,低头应道。
阳春渡发生的事情,那是在酒后,算不得什么大事。私下收取财物,也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自己上交不够而已。
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妄议王室这事迟早会被发现。在被发现之前,他想着多挣点功劳,好将功抵过。没想到还没到将来,就有人把事情给报告了上去。
其他的事情其实无关痛痒,可就这一件事情,若是王室要计较,那他的前途基本就到头了。
“东西忘了拿!”王含就要离去,周池瑶提醒他,赏赐忘了拿。
王含再次看了看盒子里闪闪发亮的大珍珠,忽然又松了口气。任务虽然艰巨,可赏赐是真的丰厚。
未央还不流行珠宝,所有人都比较节俭,但并不代表珠宝就不值钱。再过上十年二十年,这就是天大的财富。
王含来未央不早,根本不知道未央以前赏赐都是拉一车出来,大家按官品随便挑的。
这几年朝堂变化很大,许多老人退了下去,朝中多是年轻一代,知道当年未央有多大气的人已经不多。
赏赐变化这么大,自然也与未央的发展有关。
以前未央只有无法换算成金银的珠宝,现在是要什么有什么,珠宝也渐渐变得值钱了。
未央的五千骑兵护送着军资刚离开未央城不久,李倾城就回来了,刚好与他们错过。
周池瑶讲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李倾城有点小小的遗憾,道:“反正是练兵,怎么不拉一万人下去?”
“你是魏平洛你会不会认为我想进攻大乾?”周池瑶说道:“这是我们在朝中商议许久,认为大乾朝廷和魏平洛能接受的最合适的数量。”
想了一想,李倾城也点头:“的确,五千足够帮他退敌,虽然能造成一点破坏,但也能在接受范围。若是太多,他怕是觉都睡不好。”
周池瑶又说道:“原来燕国的装备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以后大乾想买,我们就很难提供了。”
“没事,拿下代郡,那边还有两万套左右,新的也不少,还可以赚他一笔。”
周池瑶坏笑:“我们以一堆垃圾换了大乾十万两银子,魏平洛若是知道真相,他会不会和我们翻脸?”
“应该不会。”李倾城耸耸肩,说道:“我们卖之前就说了,质量不怎么样,但他们非要要。况且,你觉得魏平洛真的知道下面士兵的真实情况吗?”
如果魏平洛真知道士兵的装备如何,真知道大乾巨大的资金去往何处,大乾国内的大臣怕是早就换了好几波。
但那是大乾内国的事情,未央没有任何负罪感。
未央对大乾有一点领土要求,那就是高平城。地方不大,却对未央的关中地区有着较大限制。让未央与关中的联系,不是那么方便。
未央知道,大乾也必定清楚。
周池瑶要王含通过外交谋取高平城,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朝臣妄议王室是杀头大罪,周池瑶又怎会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