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观察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骑乘炮兵大展神威。
    见惯了排队枪毙战场的维拉尔也被这种新战法惊呆了，最后感慨道：“唐军创造性地将骑兵和炮兵结合起来，大大强化了战场突破能力，宋军危险了。”
    “确实，这次的突然袭击把宋军打懵了。眼下赵家人已经没有多少预备队，怕是很难堵上缺口了。”韩信赞同道。
    站在前列最左边的满清大将年羹尧来到维拉尔面前行了一礼道：“大元帅阁下，难道欧洲尚未出现这种打法吗？”
    维拉尔笑道：“至少我是没有遇到过。”
    七年战争时期才出现的新兵种，现身十七世纪的东亚大陆，老元帅当然没有见过了。
    还有提前出现的热气球，也是拿破仑战争才有的稀罕玩意。
    “不知这种战法可有什么弱点，还请大元帅指点！”年羹尧愈发恭敬道。
    自家死对头就骑兵多，配合上轻炮，岂不是要上天。
    “放心吧，蒙古人很难使用这种战法。”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老兵还是敏锐察觉到其中的关键：“骑乘炮兵需要健硕的良马和数量众多待遇优厚的熟练骑炮手，这两样东西都是眼下的蒙元所缺乏的。”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蒙古人当然不缺少战马，但是习惯了矮小蒙古马的元军确实没有太多适合拉火炮的高头大马。
    以汉人为主的蒙元步炮兵也是遵循传统战法，敌军逼近就弃炮后退，没有大炮拼刺刀的觉悟。
    “当然，即便日后蒙古人改掉这些缺陷也没关系。”维拉尔看了一眼貌似观看战场实则侧耳倾听的伯颜，接着说道。
    “空心方阵依然是防御骑兵的有效方式。只要有顽强的战斗意志，足够的后备兵力，就算前排被突破，也不足以扰动防线。”
    “除非对方士卒疲惫、援兵枯竭，大多数情况下，拿昂贵的骑乘炮兵向着便宜的步兵冲阵并不划算。”
    “多谢老元帅解惑。”年羹尧行礼感谢道。
    退下去的年羹尧有些发愁，顽强的战斗意志，除了八旗和绿营新军，清军哪有什么能立住阵脚的？
    这点人对付元军都嫌吃力，日后唐军要加入进来可如何是好？
    在场的观察员们再怎么忧愁，也不过是担心以后的战事，南岸的宋军总司令却已经被接连的坏消息打击到没了心气。
    左右两翼同时被敌军突袭，己方数量处于劣势的骑兵无法有效阻拦。鏖战大半日，伤亡惨重士气低落的步卒直接被近战炮火打崩。
    敌骑一路追赶溃卒，向中军杀去，形势岌岌可危。
    眼瞅着陛下默默静坐，没有任何指示，着急上火的呼延赞大声请战道：“陛下，请允臣领中军最后的万骑前往两翼支援，后续步卒跟进，必可稳住阵线！”
    见赵匡胤没有回应，又急忙催促：“不能再犹豫了，陛下，再拖下去，两翼就真的崩溃了！”
    黑脸汉子半晌无言，最后抬头淡然一笑，不复刚才的颓丧，却饱含一种认命的无奈：“呼延将军，中军最后一万骑兵尽数托付于你，可分成两部，接应两翼溃军渡河南撤。”
    “广济渠并不宽阔，有先前搭建好的十余座浮桥，中军断后，两翼士卒总能逃出大半。”
    “我军尚有预备队在手，未必不能一战，陛下何必便要放弃啊？”呼延赞一听赵大的安排，就晓得这是要认输撤退了，不由得大急。
    全盛之军，拼死一战，若是就此溃败，以后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赵匡胤叹了口气：“大局已定，莫要让儿郎们再去送命了。”
    “眼下仅剩三万预备队，其中大半还是不能苦战的厢军。唐军那边，至少还握有两万骑，打不过的。”
    “陛下！”呼延赞还要再劝。
    “呼延赞，”赵大摆手止住，重喝一声：“执行将令！”
    后面的四个字却再没有前头的中气十足，似乎前面喊个名字就已经耗尽了气力一般。
    呼延赞只得行礼领命，退出营帐，留下眉头紧锁思索未来出路的赵匡胤。。。
    到下午七八时，夏日的骄阳隐入地平线，战场上的喧闹逐渐平息。
    赵宋中军死死守住了广济渠北十多里宽的一条生命线，接应溃兵退入阵后，或是沿着浮桥转移到南岸。
    唐军没有选择夜战，赵大也趁这个机会，全军转进到广济渠南，将一座空营留给了李世民。
    第二日，隔河对峙的两军继续收殓尸体，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或是战损。
    一场大战，唐军阵亡一万五千人，算上伤员，损失不下三万。
    宋军少了五万多人，阵亡差不多一万八九，伤兵近两万，剩下的，大半被唐军所俘虏，少数走散的一时半会也难以汇集。
    除了兵丁减员，兵器上的损失也很让人肉痛。
    三百门各式火炮尽数为敌所获，丢失的枪支、马匹不计其数。
    兵器短缺、士气低落，纵然大军尚余三分之二，实际战力怕是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唐宋两军中的各国军事观察员迅速安排随行侍从把消息传递出去。
    接下来的时日，元清僻远且不说，汉明两国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少不了起兵北上攻城略地。
    战后第二天清晨，唐军将领齐齐来到中军大帐，向天策上将请战。
    “陛下，天已大亮，何不早早过河追击？”
    睡了个好觉刚起床没多久的太宗皇帝，很没有仪态地打了个哈欠：“大局已定，何必再徒耗精力？”
    有将领不解：“既然已经战胜，何不趁机过渠，追击残敌，打过黄河，直捣汴梁？”
    “无需如此麻烦，不过是些城池土地，自有人送上门来。”李世民意味深长一笑。
    话音刚落，便听帐外侍从高声喊道：“陛下，有宋使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李世民笑道：“宣进来吧！”
    不多时，使者被领入帐内。
    来人约莫三十岁，黑面，身高体壮，毫无儒雅模样，到像个经年厮杀的武夫。
    黑脸汉子扫视了一圈帐中诸将，最后将目光投向上首的唐太宗，细细打量一番后，方才微微拱手道：“大宋特使赵匡胤，见过李唐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