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冥宗,陆沉就看到了主殿周边那片被恐怖的力量轰出的一片真空地带。
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气息,饶是现在已经被系统灌顶到了武圣级别的陆沉,心底仍是不自觉地升起一股胆寒之意。
“以君父施展法相的实力,一般武圣根本不可能逃脱,到底是什么人?”陆沉问道。
冥一摇摇头,“我和守山长老赶到时,殿内就只有君上一人了。”
陆沉心头一沉,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分析道:
“这个时代,能与君父并肩而立的,就只有长河剑圣,但他现在也是重伤状态,不可能来我宗犯险。”
“至于其余正道首领,武圣后期的齐君山已死,临渊道其他次座更是不足为惧,哪个敢来我幽冥宗找死?”
说着说着,陆沉的语气越发寒凉,身上的圣者气息渐渐弥漫而出。
这让冥一瞳孔一缩!“少君!你!你的修为?!”
陆沉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冥一,继续分析道:
“你与守山长老两尊武圣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潜入,是否说明那人早就在幽冥宗内,或者说,干脆就是君父自己带进来的。”
“什么!!!”冥一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陆沉的话。“这怎么可...等等!”
突然,冥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中的不可思议渐渐转为了浓浓的忌惮与担忧,而后,一个名字自他口中缓缓吐出。
“苍玖!”
这个名字让陆沉眉头微蹙,“苍玖?何许人也?”
冥一深吸了口气,凝着眼开口道:
“万年前,他就是尸傀宗的圣主。”
“!!!”
陆沉立时眼眸一颤!
对于这个身份,他可不陌生。
他身上的两枚白玉骷髅令牌以及禁魂术等等东西都是从尸傀宗得来的。
陆沉冷然一笑,心中暗道:“尸傀宗,还真是有缘呐。”
随即,他让冥一先稳住宗内所有人的情绪,就说是君上在恢复身体,极力减小那日陆无极造成的影响,
而后他又让陆浮先回院检查、治疗身上的伤势。
陆浮自然是不肯,想要陪着陆沉,这种危机时刻,他不能让陆沉身边无人可用。
陆沉神色傲然,开口道:
“小陆,这里是幽冥宗,我是这里未来的主人,这里的人,我尽可用得!”
而后他带着关切的眼神看着陆浮,主动捏了捏他的手,语气缓和了些许,“我不想你太累了,仙武秘境里面太过危急,一直没来及说。”
“谢谢你,我...我想清楚之后,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说完,陆沉毅然前行,任由劲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陆浮的瞳孔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光芒中心满是那个塞满了他的心的人影。
“好,听你的。”
......
一路步伐不停,陆沉快步直奔幽冥宗主殿而来。
在门口时,一名幽冥宗弟子拦住了他,表示君上有令,不见任何人。
陆沉冷眼一瞪,身上的圣者气息不自觉地弥漫而出。
那名弟子顿时心神俱颤,冷汗直冒。
“妈呀!少君这是...突破到武圣了?!这也太变态了吧!”
但下一刻,陆沉身上的威势陡然一减,他有些埋怨地自语道:
“不太稳定,还得找时间稳固一下。”
随后,陆沉走近那名弟子,沉声道:
“尽忠职守,你做得很好,听君上的命令是对的。但...”
“我是少君,是未来的君上,听我的话,不算违背君上的命令。”
说到这里,陆沉轻轻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径自掠过了他的身躯,推开了殿门,同时留下了一句话。
“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这名弟子舔了舔嘴唇,颤巍巍地单膝跪下,发自内心地说道:
“是!属下领命!”
这一刻,他仿佛感受了陆无极才有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
一股欣慰与自豪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
阴冷、潮湿、黏腻的血腥味。
这是陆沉踏入这座主殿的第一感受。
绕过狼藉破碎的地面,陆沉在偌大的主殿后方看到了一个万年玄冰制成的冰棺。
而冰棺的左侧,满头银发的陆无极正靠着冰棺,手里翻着一本皱巴巴的册子,布满皱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啪嗒。”
听到脚步声接近,陆无极慢慢合上了那本册子。
透过昏暗的光线,陆沉看到了册子封皮上写着一行小字。
“仙女姐姐司楠的秘密日记。”
“呵呵,这东西也就你那个古灵精怪的娘能写出来,她啊,真的像是个小太阳一样,能温暖所有靠近她的人。”陆无极沙哑的声音渐渐响起。
他慢慢直起身子,修长的身形像是一杆笔直的长枪,丝毫不见老态。
但已经来到武圣级别的陆沉却是能清晰地感知到,陆无极身上若有若无的死气...
“君父...沉儿不孝....”
陆沉再也无法忍耐,扑通一下跪在了陆无极的面前,眼泪如同丝线断裂的珠帘,一颗颗掉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双膝跪地。
他很懊悔,若不是自己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没有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就冒险前去东洲,去单独面对林天,还落入了齐君山的陷阱,就不会让君父误认为他已死,与李长河死斗了。
更内疚的是,他此前对于这个世界除了小陆之外的其他人都怀有一份戒心。
不敢把自己的各种计划说出去,生怕出现意外,就连陆无极,他也不敢全部相信。
但现在,面对这样一位愿意为了自己拼命的老父亲,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怀疑呢...
此刻,陆沉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多的认同感。
他陆沉是魔道少主。
他的身后,有君父、有小陆、有很多很多爱他的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愿让他们再受到伤害了。
陆无极走到陆沉身前,抬手将他扶起,一双墨色的眸子虽然带着些许混沌之色,但仍是精光灿灿地打量了陆沉好一会儿。
随后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你体内的毒解了啊,那就好,那就好...还是你自己有办法,我和无救...我们倒是做了些无用功。”
听得此言,陆沉忍着泪用力摇了摇头,“不!您已经做了很多了,我知道的,您练了临渊摧心掌,在夜里偷偷给我解过一部分毒,没有那一次的话,我早就毒发身亡了。”
“您给了我高贵的出身,给了我优渥的生活环境,更给了我世人不敢轻视的未来。”
“您为我规划了那么多,为了解决天魂带来的隐患,分魂天外那种折损寿元的手段您都做了,沉儿这一世都无法报答。”
陆无极抬手擦了擦陆沉眼角的泪,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沉儿,解毒的人不是我,但我与他有约,不会透露他的身份,你只需记着,陆家人都是爱你的。”
陆沉微微一怔,“不是您?那是...”
陆无极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你这一趟差点身死,为父也有责任,没有弄清楚齐君山的动向,让那个老东西施展寄魂之法藏在了他那个弟子身上。”
“你魂牌破碎那一刻,为父确实觉得天都塌了,顾不上那么许多就去找人家拼命,呵呵呵。”
陆无极自嘲一笑,“枉我当了万年的魔君,关键时刻却还是这么意气用事,竟是忘了身后还有要守护的人,还有偌大的宗门。我陆无极,说到底,还是个自私的混账啊。”
“你娘当初说得对,我,就不是个纯粹的魔头,哈哈哈哈...”
陆无极沙哑的笑声听得陆沉心头一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只能凑到陆无极的身边,也坐了下去,慢慢地把头靠在了陆无极的肩上。
这一刻,一个“流浪”了许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