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明贵妃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起来吧。本宫会亲自给定远侯书信一封，你着人送往上京城。”
    “奴婢遵命”，侍女如蒙大赦，立即应诺。她侍奉明贵妃多年，知晓主人的许多秘辛，因此愈加如履薄冰。
    “还有其他消息吗？”不过几息功夫，明贵妃便恢复了往日的雍容。
    “还有一事，其他几位皇子近日来往频繁，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侍女急忙说道，“还有皇后娘娘这段时日前往陛下寝宫的次数也明显多了些。”
    “哼！看来我儿归来的消息，让这些人一个个都坐不住了！”明贵妃轻轻冷哼，“自从上官家遭受重创，导致太子势微之后，现在几位皇子中就属三皇子条件最好，我的那位皇后姐姐自然不愿意见到多一位竞争者。”
    思忖片刻，明贵妃当即有了决断。
    “罢了！这些人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在我儿离开北雍之前，闹不出什么动静！这段时日，把【灵狐】之人尽数派往北方，本宫时刻要知道最新的消息！”
    【灵狐】，明贵妃家族秘密培养的谍报组织。自从雪羽的生母陨落之后，灵狐首领的令牌便落入明贵妃手中。
    “遵命！”
    于此同时，坤宁宫
    头戴凤冠的皇后娘娘正面露喜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武儿，本宫得到可靠消息，那质子就要被派往塞北征战了！”
    身躯高大的三皇子杨武站在下方，依然面色狂傲：“塞北征战九死一生，看来他是回不来了。这样也好，省了本皇子一番功夫！”
    “还有那个林朔也要一同前往。”皇后娘娘接着说道，“此子多次与皇儿你作对！如今正好一并去了！”
    “什么？林朔也要前往？”杨武闻言却是脸色一变，随即沉吟不语。
    “皇儿何必担忧？”皇后娘娘倒是不以为然，“本宫也知道那林朔战力非凡，但战场之上千军万马，一人的武勇再厉害又有何用？北雍皇帝将此人强行征召，不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除掉他嘛！”
    “母后有所不知，此人智勇兼备，恐怕不会轻易陨落。”与皇后不同，打过多次交道的杨武深知林朔的厉害，“若此人一同前往，我等不可不防！”
    吃的亏多了之后，以往目中无人的三皇子面对林朔也变得谨慎起来。
    “那依皇儿的意思，该当如何？”见儿子如此慎重，皇后不由问道。
    “还请外祖父出手，派出姜家死士和私兵。”杨武语气郑重，“若那质子真的从北雍回来，本皇子决不会让他过得了离江！”
    姜家，便是皇后的母家，其势力仅次于此前的上官家，与王家并驾齐驱。而杨武口中的“外祖父”，便是姜家当代家主。
    见儿子如此决断，皇后大喜：“如此杀伐果断，才有人君之象！外祖父那边皇儿不用担心，届时自会有所安排！”
    “如此就拜托母后了！”杨武拱手告退，“儿臣还要去拜访二哥和九弟，毕竟关注此事的可不止儿臣一人啊。”
    望着儿子愈发成熟的背影，皇后眼中的笑意敛去，露出阴狠之色：“明贵妃，等你儿子死了，本宫可要好好地炮制你！”
    ......
    北雍 上京城 翠竹苑
    “大人，这便是殿下在上京城的住所？”林朔看着如同农家小院的院落，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内城，哪怕是边缘地带有这么一处画风迥异的宅院，无疑是极为惹眼的。
    只是院落四周驻守的数百名披坚执锐的精悍甲士，足以打消一切有心之人不该有的想法。
    不仅如此，林朔还感应到方圆数百丈范围内，至少有不下十道煞气翻涌沸腾，这些人气机相连，似乎形成了某种阵法，将整片区域笼罩了进去。
    “好家伙！这阵势就算是天罡玄将来了，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进去！”林朔暗自咋舌，进入这片区域后，他能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笼罩在每个人身上，“那个阵法，应该就是防备天罡玄将用空间能力潜入救人的。”
    “好严密的防备！”诸葛元龙看不到那么多，不过四周肃杀的氛围依然让他如芒在背。
    “止步！朝廷重地，速速远离！”南齐一行人还未走到院落门口，就有甲士上前将他们拦住。
    “这是礼部的通行文书。”自有随从递上卷帛。
    诸葛元龙这几日四处奔波，终于争取到了前来拜访八皇子的机会。
    甲士检验无误后，让开道路，抬手示意：“请两位入内，其余随从请在此处等候。会面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请两位抓紧。”
    “多谢！”林朔二人入得院内。
    进入之后，感观又是不同。
    竹林、池塘、水井、菜田，一切物件都是那么朴实无华，但组合在一起却又给人淡泊宁静之感。
    “殿下居于此处，北雍难道连菜肴都不供应吗？”林朔看到几块小小的菜田中种满了蔬菜，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日日打理。
    “不仅如此，连一个服侍之人都没有！”诸葛元龙脸色同样不好看。
    如此待遇，对于一国皇子而言，可以说是虐待了！
    两人走到房舍前，轻轻叩门，“微臣求见八殿下！”
    “吱嘎！”木门打开，体型瘦削的八皇子见到林朔二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笑颜，“原来是两位，快快请进！”
    八皇子居住的房舍颇为简陋，一间不大的正堂，两边一侧是居室，另一侧则是灶房。
    三人分主客坐下，杨嚣有些羞涩一笑：“也没有什么待客的果品，只有清茶一杯，请两位慢饮。”
    “殿下折煞微臣了。”二人连道不敢。
    寒暄几句之后，诸葛元龙直奔主题：“殿下，我二人冒昧前来，乃是为了商议随军出征之事。不知殿下对此次出征塞北，心中可有章程？”
    “我久居于此，不曾习得半点武艺，更遑论带兵上阵。”杨嚣面露惶恐，“北雍如此安排，怕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活着回来啊！”
    “殿下不必忧虑，北雍应当没有这个意思。”诸葛元龙见杨嚣不知前因后果，不得不出言劝慰，并将事情的脉络讲述一番。
    杨嚣听完之后，沉默良久，长呼一口气道：“诸葛大人的意思是，宣德帝和崔相希望我迎娶公主之后回到南齐，成为他们的提线傀儡。而不希望我回去的另有其人？”
    “正是此理！”诸葛元龙点头，“因此此次出征殿下当一切求稳，只要能平安回来，便是幸事一件！”
    “只是迎娶公主之事...”杨嚣面露犹疑之色，“大人可知晓许配的是哪一位公主？”
    “这个，似乎宣德陛下尚未最终确定。”诸葛元龙也不知。
    “这样啊...”杨嚣转头看向林朔，“林将军，我消息闭塞，不知将军的本事。不过既然诸葛大人如此推崇，我也没什么可忧虑的。”
    “敢问将军，此次出征我该如何去做？”杨嚣殷切地问道。
    面对皇子的凝视，林朔缓缓说出八个字：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愿闻其详。”杨嚣追问。
    “观战和参战不同。观战乃是局外人，无论出征成败均与观战者无关。”林朔娓娓说道，“然而参战则肩负重担，即便我等是外臣，若是出了纰漏，也是要军法从事的！”
    杨嚣闻言面色一白：“那该如何是好？本皇子从未带过兵，怎么可能不出纰漏？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岂不是在劫难逃？”
    其暗弱的模样，让诸葛元龙和林朔不由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