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一年,腊八节。
进了腊八就是年。
越近年关事越多。
“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庄子·木子》。中国是礼仪之邦,迎来送往是已经上升到文化的高度。
江安县委常委希同福来到金陵御花园跟高福告别。
“高书记,我要去海州了。”
“同福啊,好好干。你在江安干的不错,尤其是这个江安经济开发区搞的有声有色。今年申报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已经启动了。本不想把你调走的,奈何有人对你有不同看法。”
“还得感谢高书记,不是您,我没有今天。”
“我在常委会上提议你去海州,挂海州市委常委,就是看中你搞开发区有一套。你是从基层干出来的,到了海州市很有前景的。海州是个好地方,适合你这种干将。”
“我一定不辜负高书记的期望。这是一点小心意。”
高强打量了一眼希同福放在等茶几上的义利铁盒黄油饼干。
“其实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一套的。”
“也没啥,就一点小海鲜。”
高强不再说什么。
希同福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出了金陵御花园,希同福后背一身汗。此前他并没有真正给高强送过礼,只是吃吃喝喝。此次不是高强力主提拔他,希同福可能仕途就停止了。
他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干部。
柳青挺着肚子从楼上下来。
“收个饼干还磨叽什么?”
“这个人还算有能力,我不愿意弄的太庸俗。”
“现在圈子内都分三种人,一种是能力强能干事,这种人给你挣政绩;一种人有经济头脑,这种人能给你搂钱;还有一种人既没有能力也不能搂钱,但这种人会拍马屁,把你伺候的美美的,一个权力高手,三种人都要用。这个希同福应该是前两种的综合体,你一时不好把握?”
“呵呵,你不要太实际了。”
“这会倒饿了,这个饼干不错,我吃两片。”
柳青打开章鱼海鲜饼干盒开盖吃了一片。
“还有一种葱花饼啊。”
这盒里没有饼干,有希同福的一点意思,四捆美元,四万块。
“高强。”
高强正在躺在沙发上摆弄手机,一转头瞧见了美金。
“这个同福,居然也学会了搞这套。”
“那怎么办啊?”
“送给咱儿子了,你劳苦功高,你拿去花吧。”
“我儿子才花不着这种钱。妈妈挣得够他几辈子花的了。你还是拿回家吧。”
“呵呵,好,清高好。我就喜欢你这个味。”
“去一边去。”
“于洋对你怎么样啊,饭菜做得还可以吧?不行请个保姆。”
“他敢对我不好,否则我就离家出走。”
“晚饭上哪吃去?”
“我回家,于洋红烧带鱼。”
“那我就不陪你了,这段时间别往这跑了,你都快临产了。”
柳青的红宝马走后,高强火急火燎的给南艺的章月梅打电话。
“快点过来,这会想你了。”
章月梅穿着一身白色蕾丝连衣裙,带着青春的气息就飘进了金陵御花园。
“高哥。”
高强就喜欢这绵软柔细的嗲声嗲气腔。女孩一开腔,他就进入了亢奋的状态。
“小宝贝,我想死你了。”
男人直接把女人就按在沙发上。
女人越是拒绝,越是否认其性欲,男人对她的估价便越来越高了。
章月梅是个懂得拿捏的女孩,懂得欲拒还迎的价值。她故作挣扎的态,高强迫不及待得扔给她2000美金。
“拿去花去。”
章月梅瞬间放弃了“挣扎”。
两千美金对于一个女大学生来讲是一笔巨款。
现实击败了贞操。
从地上捡起连衣裙后,章月梅穿戴好,轻轻说了一句。
“高哥,我走了。”
“走吧。”
“我还有半学期就毕业了。”
“哦,想留在金陵么?”
“当然想了。可是我没找好对口单位。”
“这还不简单,我给你办。”
章月梅扑过来吻得高强有些喘不过来气。
高强在浴室里认真洗了半天,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带一丝女人的味道的后,才开着他那辆桑塔纳回到了马鞍山别墅。
江燕正在熬杂粮粥,她明显不太高兴。
“一到周末就不见你的人影。又开会么!”
高强没搭腔,把手里的月饼盒子递给女人。
江燕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转怒为笑了。
“正好,江涛出国留学的费用有了。”
“我建议还是慎重些,我这种级别好多人盯着呢。”
“慎重个屁,你看这个院里还有那个孩子没出国的?”
“好吧,好吧,你做主。”
“我准备办个内退一起陪孩子去。”
“这不太好吧?”
“你不要天天为自己那个官帽子着想,是官总有退休的时候!你退下来谁还搭理你个半大老头,我们得为孩子着想。早日出国是上策。”
“你随便吧,我听了就烦。”
江燕将美金拿到二楼保险柜锁起来。烦就烦吧,只要往家拿钱就管。
现在她和高强的感情就剩下搭伙过日子了,夫妻生活已经成为省略题了。
江涛把自己关在三楼的房间里听摇滚乐,他高三已经读了两年了,去年高考成绩比录取分数线低二十分的成绩名落孙山。今年复读在班里成绩尚可。
本来江涛在班里算是明星,但不久前转过来一个北京来的宗明抢去了他的风头。
一模考试,宗明居然拔得全校第一的头筹。如果这都不算酷的话,这小子还有更要命的撩妹基因,人高马大、玉树临风的汉子不但篮球打得好,还居然写的了一首好诗。
这样的高质量男性哪个女孩子不爱呢。
就连高冷的姜楠都矜持不住了,一见宗明两眼都能笑成一条缝,溢出的都是蜜意。
江涛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在他心里早就把姜楠视为自己的“女朋友”。
江涛看中的东西,无人敢争。
奈何君有情她无意。姜楠对江涛并不感冒,依然我行我素与宗明走的很近。
江涛与几个弟兄商量要给宗明一个教训,但是应者寥寥。
马上就要高考了,谁也不愿意在这当口惹麻烦,影响了高考,就影响了一辈子。
兄弟是兄弟,前程归前程。
宗明人是个校草,学习好,又是校篮球队明星,谁也不愿意得罪校长老师都比较关照的对象。
还有一个大家不愿意说的,就是他们听说宗明的爸爸是金陵首富。虽然宗明平时吃用都比较普通,但人家实力在那里摆着,得罪人家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江涛觉得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因此回到家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江燕都习惯了,她觉得儿子这是青春期逆反,根本没在意。再说了,她已经打定主意,儿子高考再不好,就让他自费留学,何必辛苦挤那个千军万马的独木桥呢。
女人心情好,就像约闺蜜逛街。想来想去还得约林玲。
“玲姐,明天一起逛金街口啊!”
林玲正在看着洗衣机洗衣服。她本想拒绝江燕的,一想明天儿子去上补习班,自己反正闲着没事,就答应了。
“好吧。九点吧。”
“我开车接你去。”
兴邦把头从书房歪过来。
“你就是没记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跟那家人来往。”
“你少管!我们姐俩就逛个街,能逛出事来?你天天就少来往少来往!你年轻时还搂过人家的腰呢!怎么当时没说少来往?!”
兴邦嘿然一笑。
“你呀,该记住的是一点没记住,不该记住的反倒一点没忘。”
“哼,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有些男人狗改不了吃屎。”
兴邦把女人叫进书房。
“他们夫妻俩今非昔比了,于洋的老婆柳青你记得不?”
“上星期不才见得么,挺着大肚子,马上快生了,于洋还真行。”
“于洋不是真行,他是真不行!”
“啥意思?”
“他是无精症,根本无法生育。”
“啊?”
林玲有些惊讶,过了一会眼睛都瞪圆了。
“你说柳青肚子里的孩子是……?”
“那还用说。”
“我的老天爷。”
“于洋真是没个卵用了。”
“呸呸呸,别说那么脏。”
“不是脏,我替于洋大哥抱不平,前段时间晚上喝酒,大半夜里,他一个大老爷们抱着路灯杆子痛哭不已,跟我说这个城的灯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真惨,高强真不是个东西。”
“哼,他啊,让我带着他搞农信社改造,我前一段时间忙,他可捞着了,把江南的几个农信社全变成农商银行了,江北的都给我扔在地上。搞的银行和信用社都对我有意见。”
“还有这事?那我不能跟江燕去逛街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别啦,答应都应下了。”
“我的三观都碎了。”
林玲摇着头去晾衣服。
半小时后,女人躺在床上,突然嘿嘿傻笑。
“没卵用是不是一点不管用?”
“反正我没看出什么异常。”
“小时候受过伤?”
“不知道,反正男人的睾丸碰不得,脆弱的很。步子迈大了,都容易扯着。”
女人笑的肚子疼。
男人也笑了。
“你的笑点这么低么,我给你揉揉。”
“你把灯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