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泡好的时候，楚君回分给了墨家那两兄弟一人一桶。
    在他想来，泡面绝对吊打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的食品，却不成想墨家那俩兄弟吃完，全部给出了“清汤寡水”的评价。
    “没啥味。”
    “感觉像在嚼草。”
    啧……这两界对“美食”的评判标准差异挺大啊。
    楚君回不死心，又端着泡面去给公输家的人尝了一下。
    “唔——真香！”
    “吸溜——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法师！”
    “人间至味啊！”
    公输家几乎给出了一致好评。
    楚大厨满意了……他就说嘛，这东西只要不用尿泡，怎么可能难吃？
    便在这时，公输才突然放下了手上的泡面，他面色一肃。
    “找到人了。”
    ……
    楚君回通过苛察剑，很快就收集到了那群人的信息。
    总共十七个人。
    两个一流高手，十个二流，五个三流。
    武器长短都有，远近皆备。
    整体散漫，没人在树头的高处警戒，互相的视野也不会补充对方的盲区。
    总而言之，鱼虾一群。
    楚君回没直接杀了他们，玩归玩闹归闹，他不可能凭借墨家那两人的一面之词就大开杀戒。
    他只是吩咐公输家的弟子先控制住他们再说。
    这差事公输家的人熟，他们随身携带的毒药里有好几种都能把人迷晕而不致死，只要把那些玩意往箭头上一抹，用机关射出去就行了。
    嗖——
    嗖——
    嗖——
    那十七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插上了箭头，但……没一个晕过去的。
    他们发现自己受到了袭击，连忙抄起兵器，向着射自己的人攻去。
    楚君回作为这一战的保险，在这时及时出手，企图把这群人全部拉入梦境。
    失败！
    没一个人睡过去，所有人不受任何影响，很快和公输家的弟子战在了一起。
    “法师，可要下死手？”公输才问。
    “杀！”
    短兵交接，犹豫不得。
    慢一秒，就要分生死。
    公输才此次带出来的都是公输家的菁英，各有所长，他们靠着提前备好的各种机关傀儡，顺利打赢了这一战。
    地上多了十七具尸体。
    楚君回蹲下去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就是很正常的血肉之躯。
    实在想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毒抗那么强，还能不吃梦境的控制。
    “嗯？”
    地上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楚君回把这玩意捡到手上。
    左摸摸，右滑滑……他确认了，这是玉的手感。
    “玉珠？”
    楚君回的眼中泛出虚白之气，他认真了扫视一圈，发现很多尸体旁边都滚落着这种珠子。
    “数量也不少……好像和墨家那两兄弟说的对上了。”
    “不对。”他突然眯起了眼睛。
    按照墨家那两人的说法，抢珠子的人已经回到司寇家了，现在出现在林子里的应该是后来追杀他们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
    这群家仆为什么出来杀人的时候还要把玉珠带上呢？
    (
    难道他们去东乡村搜刮完玉珠后，不用上交给主家吗？
    就算不用上交，那肯定也自己收起来了，没道理出任务的时候还拿着。
    奇怪，很奇怪。
    ……
    楚君回带着公输家的人去找墨家那两个小子汇合。
    ……没找到。
    那两个人像是消失了一样，公输家的机关蜘蛛搜遍了密林，也没能找到他们。
    更奇怪的事情来了。
    楚君回收进袖子里的玉珠没了。
    之前那十七具尸体也没了。
    靠着“圆方之门户”的感应，他发现此处的空间变了，应该……或许……不会再原地打转了？
    “莫名其妙。”
    漆黑的密林中，凄冷的瘆人。
    窸窸窣窣的叶影，组成了各种引人遐想的形状。
    换成其他人早就用最快的速度跑了，但楚君回没急着走。
    都这么晚了，吃饱喝足，正是睡觉的好时节！
    “公输先生，整个机关床来！”
    “法师真乃神人也！”
    公输才此刻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以前听说有人能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下，安然做自己的事而不受外物的动摇，一直以为是个传说。
    今日见了执吾，才知道他是真不怕啊。
    ……
    楚君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叫做高晓声。
    他是墨家的弟子，在巨子的帮助下，学会了一个神通——“明鬼”。
    巨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儒家的说法。我们墨家的祖师觉得，世上需要鬼神，因为人心有私，只有鬼神才能惩恶扬善，维护正义。”
    “世上多得是披着人皮的鬼，惩恶扬善，需要代价。”
    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人命。
    学会“明鬼”这个神通的人，可以舍弃自己命，成为鬼神，来换一场“惩恶扬善”。
    孙老叔死去的那一天，高晓声也死了。
    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鬼神的力量。
    孙老叔没死，他被鬼神复活了，因为他善，不该死。
    洗劫了东乡村的那群家仆，他们没能带走哪怕一颗玉珠，被永远的困在了一片密林中。
    因为恶人不应该有好结果。
    高晓声成为了明月下的鬼。
    他不想死，他还想亲眼见一见巨子描述的那个“人相兼爱”的未来，但当时那种情况，已经没得选了。
    村民们的眼睛像尖刀一样刺穿了他的心。
    如果不能“惩恶扬善”，他就成了骗子，弟弟就成了骗子，墨家就成了骗子。
    只能“明鬼”。
    死去的那一刻，高晓声后悔了，他多么希望自己选择的是另一条路。
    不使用神通，而是和弟弟偷偷摸去司寇家“惩恶”。
    这样既逃开了村民的目光，还能给司寇家一个惩罚。
    “唉……明鬼……”
    楚君回的视角变换。
    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叫高小剑。
    哥哥用“明鬼”复活了孙老叔，那他用“明鬼”一定也能复活哥哥！
    就这样，高小剑成为了墨家第一个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使用明鬼的人。
    “明鬼”未曾带给他复活亲人的力量，只是把他这个怕鬼的人变成了鬼……
    陪着自己的哥哥，永远和那群司寇家的家仆追来逃去。
    或许……当他们兄弟二人能用自己的武力战胜那十七个人时，一切的不甘就会成为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