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童年就像是一场梦。
陈歌走了,红儿回到自己父母身边,渐渐的,几年之后,红儿长大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对于红儿来说就像是一场大梦。
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住了,她家里人对这件事情更是闭嘴不提,特别是姜老汉父子,毕竟自己媳妇被山贼抢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后来又抢回来了,但还是不要到处张扬比较好。
等到红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一个人带着自己在山间到处跑,让自己趴在他的背上,但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红儿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自己嫁人的话,一定要嫁给一位大英雄,虽然她也不知道所谓的大英雄到底是什么。
一天,自己在小河边洗了衣服回家,结果看见村长家正在出殡,到了家以后才得知,村长儿子得了怪病,没几天就死了。
根据当地的习俗,还没结婚的人如果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会十分孤独,死者家人往往会找个年纪差不多、刚去世不久的人给自己家孩子办一场冥婚。
“不行,绝对不行,我儿子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还没享受过呢,而且我这个身份,我这个地位,怎么能找死人给我儿子办冥婚,媒婆,你能不能找个活人家的姑娘?”村长盯着媒婆。
“这个......这个恐怕不太好找......”媒婆一脸为难,同时伸出手指轻轻搓着。
村长立刻递过去一锭银子,媒婆顿时喜笑颜开,在这个年代卖儿卖女的事儿多了去了,官府也没人管。
而且根据当地习俗,儿子比女儿重要得多,很多村民看见生出来的是女儿,甚至当场就把婴儿丢进水桶里淹死。
久而久之,村里的年轻人想要成婚越来越困难,但只要有钱,想买个女孩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媒婆拿了钱立刻动起来,找来找去,发现符合条件的就只有姜老头的孙女,那姑娘长得俊俏,人美心善,配村长家的死儿子正好合适。
媒婆立刻找到红儿的爸妈,说了这件事儿。
红儿父亲听了媒婆的话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细细思考,对于他来说,女儿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卖个好价钱。
毕竟这些年村子里的女孩儿越来越少。
但红儿父亲还有个心病,那就是红儿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儿,有个叫“陈歌”的人,曾经出现在红灯笼村里。
但这人已经离开多年,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但将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死人,红儿父亲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不管怎么说也养了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猫狗也有感情了。
“当家的,你过来!”红儿母亲对着自己丈夫招招手,红儿父亲走过去。
“这么好的买卖你怎么能不同意呢?再过几年,咱家的小子就长大了,到时候也要娶媳妇,就咱们家那几个钱,能给儿子娶到老婆吗?咱们不如把大姑娘卖了,到时候给儿子娶媳妇。反正最后都是卖,卖给谁不一样?”
就这样,夫妻二人一顿合计,尽管最初有些心虚,但是看见村长送来的聘礼,这一点点愧疚和心虚早就丢到姥姥家了。
红儿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自己爸妈卖了。
哪怕到了成婚那天,红儿心中都不知道“成婚”到底代表着什么,懵懵懂懂的坐上花轿来到村长家,懵懵懂懂的下了花轿来到祠堂。
直到红儿看见村长儿子那已经腐烂的尸体和竖着大红冠子的公鸡,红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举行的是一场冥婚。
自己被嫁给一个死人。
“红丫头,把这杯酒喝了,然后和你丈夫入洞房了!”媒婆一脸狞笑,原本她还感觉这孩子挺可怜的,但一想到自己之后能拿到的钱,就一点都不觉得这孩子可怜了。
红儿茫然的喝了酒,就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她转头去看自己爹娘,却正好看见村长向姜老头等人丢过去几个元宝。
媒婆手里拿着针,一脸慈祥:“姑娘,别怨我,这是你的命,认命吧!”
钢针穿过嘴唇,一针针钻心的疼。
“姑娘,你别这么瞪着我啊!弄得我怪害怕的!别怪我,别怪我!你这样,我只能把你的眼睛也缝上了!”
“礼成!封棺!”
“恭喜啊!恭喜啊!恭喜村长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媳,恭喜恭喜!”
......
红儿在棺材里不知道躺了多久,逐渐恢复意识,眼睛疼,什么也看不见,想叫,也叫不出来。
她伸手轻轻去推,却发现,棺材已经被封死,不管自己怎么推,棺材都纹丝不动。
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填满红儿的胸口,她用自己的手不停抓着棺材,直到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疼到没有知觉。
直到这个时候红儿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出不去了,自己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会慢慢腐烂,慢慢化作一具白骨,彻底消失。
恐惧消失了,绝望也消失了,彻底麻木了。
恍惚间,红儿感到呼吸困难,她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想笑。
童年时候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原本已经忘却的面孔反而变得清晰。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应该已经认不出我了吧。
若我化作一捧白骨,你还愿意像小时候那样背着我吗?
隐约间,红儿闭上双眼,等待最后时刻降临,但朦胧间,红儿突然看见天上裂开一道口子,然后有一束黑红相间的邪光从天而降。
没错,就是看见的,红儿的眼睛虽然被缝上,可却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一幕。
陡然间,红儿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释放相同颜色的光芒,自己体内的邪光和天上的邪光遥相呼应。
红儿记得这东西好像是小时候钻进自己体内的。
只见邪光从天而降,直接融入红儿灵魂深处。
但就在这么一瞬间,红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第二个人看着这一幕,那种感觉十分熟悉,和童年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