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本想着哄骗紫玉前去宣德正门掺和即将上演的大戏。
不曾想紫玉早在凤仪宫偷听到离王将虞三公子弄残废的消息。
她据此猜测母亲并不在虞三公子手中,当然不会受虞贵妃要挟,赶着去掺和她与萧皇后之间的斗争。
虞贵妃眼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当即气呼呼的甩袖出了玉荷殿往宣德正门而去。
紫玉待虞贵妃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拴好殿门,迫不及待的从广袖中摸出那卷纸条。
展开一看,上书‘安然无虞’四个大字。
紫玉看了心头大喜,暗忖定是沈天娇与大皇子已成功营救出母亲与大哥一家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大皇子为救她的大哥逃脱追捕至今还生死未卜!
沈天娇此时与明王府侍卫正在洪家村后山崖底不眠不休的搜寻大皇子下落。
紫玉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直至化为灰烬,才终于放下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稍顷,她想起了哪个给她传递信息,惨遭白芙掌掴的小宫女。
看来她便是大皇子安插在宫中传递消息的人了,以后传递信息还得多多仰仗于她。
这次她因为自己惨遭打脸,自己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紫玉思及至此唤来宝珠,递给她一瓶金创药,托她出殿去打听脸上有伤的小宫女。
并悄悄将这瓶金创药送给她。
宝珠接过金创药,躬身领命而去。
紫玉除却心头大患,再也不用担心萧皇后与虞贵妃利用家人要挟她拿捏她。
接下来,该轮到她腾出手来与沈天娇联手反击了。
紫玉打定主意决定先去宣德正门看看萧皇后与虞贵妃上演的宫斗大戏。
说不定还能歪打正着找出两方的弱点,便于日后迎头痛击。
紫玉说干就干,她向宝灵要来一套宫女装换上,又吩咐宝灵给她梳了宫女发髻。
转眼间,紫玉在宝灵的一双巧手下,变成了个成熟娇俏的宫女。
为防暴露身份,这次她并没有带上宝灵宝珠二人,依着之前对皇宫的记忆向宣德正门走去。
远远的,紫玉便听到“咚咚咚”密集的鼓声传入耳朵,震得她心弦加速跳动。
紫玉趋步越走越近,便见当朝丞相双手执鼓缒,正在卖力的击打登闻鼓。
登闻鼓乃南明悬于宣德正门外的大鼓,凡官员百姓等有冤情或重大事项,都可以击鼓鸣冤直达圣听。
由于登闻鼓能够起到“下情上达”的作用,为防有人诬告或故意闹事,凡击鼓鸣冤者须先挨二十杖责。
如果击鼓者能够承受棍打,就说明他确实有冤情。
因此对于击登闻鼓上诉的事件,南明帝一般都会亲自过问。
果不其然,南明帝在安逸的引领下携同萧皇后虞贵妃踏步而来。
南明帝不怒自威,跨步登上高位太师椅撩袍甩袖落座,萧皇后与虞贵妃则分别落座于左右下首。
两人一个脸色沉重,一个满脸哀痛,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击鼓的虞丞相。
安逸清了清鸭公嗓子,依例喝问道:“堂下击登闻鼓者为何人何方人氏,又有何冤情?
还不速速一一道来。
虞丞相闻言收起鼓缒插于鼓架旁,一脸沉痛的走近南明帝下方。
撩袍跪地恭恭敬敬朝上首行了个大礼,而后哽咽着道:“微臣乃虞逸云,徐州丰阳县人氏。
今日无奈击登闻鼓惊扰圣驾,实是有天大的冤情有待皇上裁决。
臣家中独子虞玉珏不日遭离王残害,凶手手段毒辣令人发指,他先是挑断吾儿手筋脚筋,再刺瞎吾儿双目割去吾儿舌头。
遂又用盐水浇他言语羞辱他,致使吾儿惨遭身躯与心灵的双重重创,其面目惨不忍睹令微臣痛彻心扉呐!”
言毕,虞逸云一挥手,他府中四名心腹便将‘血人’虞玉珏抬至他身侧。
安逸见惯宫中酷刑,见着台下那面目全非的‘血人’都忍不住咂舌,那离王也忒狠了吧!
虞贵妃一脸沉痛的望着担架上沉寂不动的三弟,兀自气得折断了护甲,恨不能将凶手离王抓到面前千刀万剐,为三弟报仇雪恨!
南明帝与萧皇后则双双变了脸色,心道宇儿竟凶残如斯吗?
因着萧皇后从龙姝处得到离王废了虞三公子的消息,却没听她说废到何种程度。
便不顾还在禁足期间,急急闯去乾坤宫将龙姝在朱雀街的所见所闻‘歪曲事实’的告知了南明帝。
她以为虞丞相在朱雀大街的行为只不过是夸大其词,意图激起民愤讨伐离王。
万万没想到虞玉珏竟残废如斯。
南明帝神色晦暗莫明的瞪了萧皇后一眼,心道朕为了扶持你们母子对抗虞丞相一党,不遗余力的替你们母子擦屁股。
你们倒好,不停的闯祸给人家送把柄。
先是皇后你算计沈天娇被罚禁足半月,这才不过两日你便为了离王那孽子私自出关闯乾坤来给朕打预防针。
说虞丞相为打压离王,故意在朱雀大街煽动百姓声讨他。
这下好了,你那好大儿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今日虞逸云击登闻鼓,故意将这事闹得朝臣百姓众所周知。
摆明就是逼着朕严惩那逆子。
若查明真是离王所为,朕这次也护不住他了。
你们两母子好自为之吧!
南明帝思及至此沉声道:“虞爱卿,若你所言句句属实。
便照规矩先挨二十杖再呈上状纸来罢。”
虞逸云心头一凛,咬牙笃定的道:“微臣句句属实,且甘愿先挨那二十杖。
恳请皇上为臣那可怜的孩儿主持公道。”
南明帝沉声道:“若查明属实,朕自会秉公处置离王,还虞三公子一个公道。”
虞丞相激动的伏地行了个大礼:“微臣叩谢皇上恩典。”
南明帝挥了挥手,示意安逸下台去执行监督那二十杖刑。
安逸走下台阶扬手召来两名太监,令他们各持木杖杖责虞丞相脊背十下。
因着虞丞相乃百官之首,便免去了他趴凳受杖,改为跪地受杖。
随着安逸一声令下,那两名太监分别扬起木杖,你起我落的“啪啪”打向虞丞相脊背。
面对朝廷重臣,那两名太监自是不敢往死里打,可当着皇帝皇后的面亦不敢随意敷衍。
于是两人处心积虑的不轻不重打了虞逸云二十杖,虞逸云心知肚明那两太监手下留情了。
但他为作戏给皇帝看,愣是故意呲牙咧嘴的挨一杖闷哼一声。
这可急坏了不明内情的虞贵妃,她横眉竖眼死死盯着那两太监,暗骂不长眼的贱婢,竟敢对本宫的父亲当朝丞相下此重手。
且待此件事了,本宫非得将你俩拉出来杖毙给父亲出气不可。
那两太监接受到来自高位上虞贵妃的死亡凝视,一时间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猜不准哪一日便要受尽虞贵妃的折磨,悄无声息的成了宫中一缕冤魂。
虞贵妃心狠手辣的恶名,早已在后宫各太监宫女中臭名远扬。
他们私下曾流传一句话:宁可得罪母老虎,亦不得罪虞贵妃。
可想而知,虞贵妃的手段有多可怕。
萧皇后目睹虞丞相生生受了二十杖,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心道宇儿真的为抢夺洪陈氏,不择手段的重创了虞玉珏么?
否则虞逸云那老狐狸犯不着挨二十杖诬告宇儿啊!
幸好她已经提前知会父亲,让他前去寻到宇儿并将他藏匿起来。
先避过这阵风头,待此事慢慢消淡下去再回京筹谋。
可萧皇后万万没想到,她的皇儿与父亲这个时候已双双陷入了重重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