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皇上提及废后一事震惊朝野。
户部尚书李昊然第一个手捧朝笃站出来反对:“皇上,皇后娘娘虽然是虞家一案中的导火索,但她毕竟没造成什么危害,且她亦是此案最大的受害者。
萧国公受害尸骨未寒,离王受伤亦未痊愈,皇上选在这个时候废后难免落人口实。”
皇后娘娘掌管凤印统帅六宫,每年宫中的尚珍局(珠钗翠环)、尚衣局(四季服饰)、御善局(饭汤茶点)和司设局(家具器皿)都与户部互通来往密不可分。
他可没少从中谋私利捞油水,当然也少不了与皇后娘娘合作走私共赢。
一旦皇上废后,将中宫大权交与旁人,他这个前任的心腹轻则没有半点好处,重则官位随时被新的掌权者培植心腹取而代之。
所以他是万万不愿意看着皇上废后的。
户部尚书反对废后的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程鸿浩跟着出列:“皇上,臣附议,李大人说得不无道理。
皇后娘娘之罪不足以废后,皇上当慎重考虑啊!”
眼看着大皇子身死未明,瑞王又因虞相被判抄家灭族断了继承大统的可能。
整个南明朝只剩离王这个皇子符合储君的人选了。
皇后娘娘又有与程家结亲的打算,女儿程敏云若是嫁给离王,迟早都会母仪天下。
所以他也不想看着皇上废后。
程鸿浩话音刚落,朝廷众臣躬身跟着齐齐呼喊:“臣等附议,万万不可废了皇后娘娘。”
唯独六王爷龙乘风鹤立鸡群般站在前头,不声不响。
南明帝很是意外,连往日虞相的一党拥趸者都齐齐倒向了萧皇后。
他们这是见虞家倒台,瑞王失势,所以抛弃他,转而拥护离王了吗?
这群墙头草当真可恨!
他看向静立不语的烈王故意道:“六皇弟没有急着表态,是否对废后一事另有看法?”
龙乘风躬身施了一礼:“回皇上,臣举双手赞成废黜萧皇后。
因为据臣多日派人明查暗访,发现她心狠手辣、罪行累累,简直不配为一国之后。”
此话一出,群臣面面相觑,李昊然心头一惊,这六王爷不会查到自个儿头上了吧?
皇上黑着脸沉声道:“哦!这么说烈王证据确凿了,快将她的罪证呈上来。”
安逸得令立刻走下台阶走至六王爷跟前,龙乘风从袖口掏出红玉和杨嬷嬷签字画押的罪证递给安逸。
安逸躬身接过走上台阶呈给南明帝,他接过装模作样的扫视一遍勃然大怒:
“好个萧淑兰,竟背着朕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朕看废了她算是便宜她了。”
“皇上息怒。”群臣战战兢兢的跪拜在地,万万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李尚书,程尚书,来你们给朕看看,萧淑兰若照这上面所述,足不足以废后?”
皇上说罢怒气冲冲的将手中宣纸掷于地下,李昊然抬袖擦了擦额前汗水。
抖着腿趋步上前将宣纸捡起来,仔细扫视一遍,发现陈列的三十余条罪证没一条关于他贪赃枉法的。
他长长舒了口气,挺直背脊壮起胆子道:“六王爷,不知你这些罪证从何而来,又是否可信?
该不会是那人见你双目多有不便,故意乱写一通欺骗于你吧?”
龙乘风:好个老匹夫,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慢条斯理的道:“李大人觉着本王作假?那你与萧皇后合伙走私贩卖官盐,联合已故萧国公私自铸造铜钱一事是否有假?”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李昊然惊惧得扑通砸地拼命磕头:“皇上,六王爷所说纯属子虚乌有。
借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这么做啊。”
南明帝心头震怒:难怪这李昊然急着跳出来保萧淑兰,原来他们早已背着朕一起狼狈为奸贪赃枉法了。
他意外的看向龙乘风:明明昨夜俩兄弟商议好的没有这一出啊!
六皇弟又是从何时开始调查户部的?
“六弟,既然李大人觉着自己很冤,那你将他的罪证拿出来给他看看。”
龙乘风从袖口掏出沈天娇交给他的名单,转交给安逸。
安逸双手捏着名单凑近李昊然,往他面前一展。
李昊然擦擦双目,凑近前仔细阅看,那料他越看越心惊。
那一排排的名字他最熟悉不过,都是与他走私贩卖官盐,铸造铜钱的有关合伙人。
李昊然老脸唰的惨白瘫坐在地,他实在想不明白六王爷从何得知?
他们的产业链能运作这么多年不为人知,可以说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的。
除非内部出了内奸,否则六王爷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皇上见李昊然颓丧之态好奇心起,老六究竟抓了他什么把柄?
“安逸,呈上来给朕看看。”
安逸得令错开李昊然将名单呈了上去,皇上接过一看龙颜大怒。
“李昊然,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走私贩卖官盐私下铸造铜钱。
朝廷严令禁止臣民私下走私谋利,违令者当抄家灭族。
朕看你是活腻了!”
李昊然趴跪前行边拜边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是被那萧国公胁迫无奈为之的啊!”
龙乘风勾唇冷笑:别以为推到死人头上就无事了!
皇上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彻底压垮萧皇后的机会。”
果不其然,皇上一甩名单怒喝:“李昊然,萧国公一介外臣,他哪来的权利胁迫你插手皇宫内务?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李昊然以额抵地,颤声道:“是……是皇后娘娘。”
“好,诸位卿家,你们还觉着祸国殃民的萧皇后配母仪天下吗?”
群臣哑口无言,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刚才还一起倒向萧皇后的众臣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皇上怀疑与她有关联。
毕竟没有几位大臣是经得起细查的。
南明帝松了口气:“既然众卿家没有异议,那么废后一事就这么定了。
安逸,即刻着手拟写废后诏书送去凤仪宫。”
“奴才遵旨。”安逸躬身领命下去拟写诏书。
皇上接着处置了李昊然以及黑名单上的众臣,片刻后,朝中齐齐整整的队伍出现了许多空缺,几乎少了四分之一的人数。
他居高临下看着下首参差不齐的队伍,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片悲凉。
自己娶回的继后贵妃,没一个是真心愿与他一起守护这南明江山的。
她们挖空心思想着怎样利用手中的权势谋利,壮大自己的母族。
不择手段的助她们儿子谋夺他的江山。
可他正值壮年,远远还没到退位的时候啊!
“皇上,废后诏书已拟好,恭请皇上盖上玺印。”
安逸端着明黄诏书躬身呈上,打断了南明帝的沉思。
他接过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从袖口掏出一方莹白玉玺毫不犹豫的拓在诏书左下角。
此刻萧皇后对前朝的事一无所知,她正谋划着将沈玉容接到凤仪宫养胎。
以便日后离王若是真的不幸残废,好扶持孙子继承大宝。
茉香手持皇后手令,不费吹灰之力便从离王府废院将沈玉容接到凤仪宫。
沈玉容一路上忐忑不安,猜不透皇后娘娘召见她所为何事?
她自从大婚那日李代桃僵被沈天娇识破,令皇上龙颜大怒,着令废去她侧妃之位降为通房打入离王府废院,待生下腹中胎儿去母留子后。
一直被囚禁在离王府废院惶惶不可终日,哪料有朝一日皇后娘娘竟会想起她来。
思忖间,茉香已带着她踏步走进凤仪宫:“娘娘,沈玉容姑娘已带到。”
沈玉容局促不安的垂头跪地行了个大礼:“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茉香,快快扶起沈姑娘看座。”
萧皇后怕她跪着伤了孙子,急忙吩咐茉香扶起她坐下。
沈玉容受宠若惊,猜不透皇后娘娘不惜违背圣意接她进宫来,这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