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无痕便赶到清心轩向龙乘风禀告,昨夜跟踪季太妃的所见所闻。
接着他将截胡的钱袋子逞给王爷,告诉他这是崔嬷嬷昨夜奉太妃之命,悄悄去乞丐窝发布任务的赏银。
“无痕,拿出钱袋中的纸条给本王念念。”
无痕领命掏出纸条展开,清了清嗓子念道:“明日将军府施粥接济难民,尔等几人装作难民前去领粥找茬闹事,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龙乘风闻言脸色黑沉一片,恼怒道:“她还真是下作,是嫌在王府的日子太好过了吗?”
沈天娇听了怒火中烧,暗骂那老碧池真会作妖。
她为给自己使绊子,不惜拿赈灾这种民生大事来做文章?
当真可恨得紧!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太妃欲借施粥赈灾移花接木一事?”沈天娇捡紧要的问道。
“哼!她这些年贪了王府多少,本王要她全都给吐出来。”
龙乘风气急攻心的拍桌喝道。
这十几年来,他自认待养母不薄,不曾想她借口方便照顾失明的自己,向皇上自请出宫来到烈王府。
竟是包藏祸心图谋掌控王府为她所用,这么多年全府上下瞒得他好苦啊!
想来除了他的心腹暗卫和侍卫外,王府其余下人全都被太妃掌控了。
龙乘风意识到这点,一瞬间被欺骗隐瞒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他恨不能即刻将太妃与一众叛徒逐出王府,可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龙乘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头滔天怒火:“无痕,继续监视太妃一举一动,待本王与王妃回门赈灾归来再行处置。
切记,不论她做多出格的事,你只需收集证据无须加以阻拦。”
无痕疑惑不解的问:“王爷,若是太妃她……她做出败坏王府声誉的事?属下亦听之任之吗?”
“没错,她做得越过火,本王赶起她来别人越无话可说。”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受那女人养育之恩裹挟,留着她在王府作威作福。
无痕暗自为王爷掬一把同情泪,想他家王爷惊才绝艳,却因着失明不便被恶毒养母与满府刁奴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爷他该多痛心失望啊?
无痕愤愤不平的推着王爷出了书房行去前院,协同王妃将他搬上马车。
“王爷,你且安心与王妃回门留在将军府赈灾,王府里的一切都有属下照看着,属下绝不会让太妃将污水泼到您头上去。”
王爷待在将军府避开这段时日也好,届时太妃在王府闹出天大的事都与王爷无关。
龙乘风明白无痕的意思,他也正有此打算,既然太妃有胆子搬空他的王府,那她便要独自承担起此事产生的严重后果。
不料就在他们启程出发的一刹那,季管家哭天抢地的窜出来拦在马车前:“王爷,不好了不好了,老奴昨夜准备的五十袋赈灾粮不翼而飞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龙乘风强压心头怒火,面无表情的呵斥:“季伯,瞧你这点出息,区区五十袋粮食便叫你如此失态。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烈王府穷得揭不开锅了。
去,让太妃拨五千担粮食出来施粥赈灾,本王即刻启程去皇宫上报皇上为太妃请功。”
五千担粮食?季管家倒抽一口凉气。
榨干太妃她都拿不出那么多粮食好吗?
“王……王爷,上报皇上请功一事可……可否容后再议?”季长发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哪成?太妃施粥赈灾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本王求皇上嘉奖太妃是应该的。”
龙乘风咬着后槽牙狠声道。
季管家听得此言有苦说不出,他十分后悔刚才真不该来向王爷诉苦。
这下好了,篓子不仅越捅越大还捅到皇上面前去了。
季管家吓得瘫软在地,预感到太妃与自己的好日子即将到头了。
沈天娇看到这一幕,心中无比的快意,她无视面如死灰的季管家,扬声吩咐车夫驾马先去皇宫一趟。
一路上,沈天娇越想越觉得龙乘风提前去向皇上为太妃请功此计绝妙,即可摘清自己又可逼着季太妃倾家荡产救济灾民。
只待嘉奖圣旨一下,季太妃她若凑不齐五千担粮食赈灾便是抗旨不遵。
届时皇上降罪下来,她定吃不了兜着走。
季管家抬头目送王爷乘坐马车真的往皇宫而去,急得连滚带爬跑到归澜轩,倚门气喘吁吁的喊道:“太妃,出……出大事了。”
季太妃心中一惊,手中青花瓷茶盏差点抖翻在地。
她不悦的呵斥:“大清早的能出什么大事?”
季管家轻拍胸口顺了顺气:“太妃,王爷适才去皇宫给您请功去了,他说您要拨五千担粮食救济灾民,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所以他非得去向皇上给您讨个嘉奖。”
“什么?本宫何时说要拿出五千担粮食救济灾民了?”
季太妃再次受惊,手中茶盏应声落地碎了一地。
“可……可能是王爷以为王府的粮食多得吃不完吧!”季管家想当然的小声解释。
“他以为有就有?你这猪脑子不会跟他哭穷吗?”
季太妃气得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五千担粮食?那逆子真亏他说得出口,他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呢?
季长发哭丧着老脸叫屈:“太妃,这可怨不了老奴,是您此前三申五令不许我们在王爷面前透露王府穷的。”
季太妃:………。
此刻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铁青着老脸咬牙道:“还不快去让膳房准备搭棚熬粥救济灾民。”
好叫前来宣旨嘉奖她的安公公看看,她是真心实意在做利国利民的好事的。
只要渡过了眼前这关,那五千担粮食再慢慢想办法吧!
“太……太妃,老奴昨夜准备的五十袋粮食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偷走了。”季管家垂头声如蚊呐的回禀。
季太妃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仰翻在地,崔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她惊惧交加的怒斥:“狗奴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本宫留你还有何用?”
季管家以头抵地,磕头如捣蒜般求情:“太妃恕罪,老奴将膳房门锁得好好的,哪料到会出这种事?”
季太妃一屁股瘫坐在椅,失神的喃喃低语:“这可如何是好?那五十袋粮食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丢了。
连赈灾的表面功夫都做不过去,还怎么应对那五千担粮食?”
这一刻,季太妃不禁怀疑龙乘风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他为何都不征求她的意见,便狮子大开口以她的名义向皇上许五千担粮食救济灾民?
“季长发,速去将王府剩余的口粮全部拿去膳房,让李管事准备搭棚熬粥救济灾民。”
言毕,季太妃转头沉声吩咐崔嬷嬷:“崔嬷嬷,你即刻去季府一趟请季大爷与二爷来王府,就说本宫有求……不,就说本宫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如今那逆子逼得她走投无路,唯有先向大哥二哥拿回些此前接济他们的钱财来应急了。
崔嬷嬷一口应承下来,可心中不免为太妃感到不值,她在王府勤俭持家十余年,冒着被王爷发现的危险,费尽心思搬空王府扶持娘家哥哥与弟弟。
如今有难了,连个‘求’字都不敢诉之于口。
真不知道她瞒着王爷搬空王府扶持娘家人此举到底值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