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清几人见芳君不住的叹气,又凑了过来,“咋了老四,快说说里面是啥?”
芳君把信收起来揣进怀里,不想跟他们说,就编了个理由,笑道:“没啥,她说她爹久病不好,问俺有没有好郎中介绍给她。”
“嗨!”
高崇笑道:“就这事儿?老大,你不是平时爱钻研医学吗?上次芳君昏倒还是你给把的脉呢?”
李文清笑道:“隔行如隔山,这病有千万种,谁敢说手到病除呢,俺也就会把把脉治个小病!”
林清撇嘴道:“俺才不信那娘们儿是为这事找老四,定有蹊跷,老四快老实交待!”
“俺看看这是啥?”
高崇拿起了手帕,打开来是蓝底绣着一条鱼在水里游,上面一只大雁在云里飞。
“什么鬼玩意儿啊!”
还是李文清眼尖,指着手帕左上角说道:“你们看,有首诗!”
几人听了趴近了去看,只见如黄豆大小的一首小诗被绣在上面。
芳君本来生气他们随便打开小姐的东西,后来想反正已经打开了,也就不说啥了。
“鱼雁无着访故门,破窗寒灯忆旧恩。
红颜销尽青丝白,又叹天涯雪纷纷。”
李文清几人看了不知何意,“啥鱼啊雁啊的,老四,是不是她想吃鱼和雁了,让你给她做呢?”
“哈哈哈哈哈!”
芳君笑的快岔气了,收起手帕道:“让你们好好读书就是不听,看不懂了吧,自己猜去吧!”
“哎,这老四,越来越不像话了,就你能!”
芳君想了想说道:“马上小考了,你们仨得好好读书呀,争取咱们都转到经馆去呀!”
李文清叹道:“是呀,在这蒙童班呆够了,实在没意思,赶紧转去经馆,然后去县学才得劲呢,要不这科考啥时候是个尽头呢?”
林清笑道:“那你还天天不老实读书,到时候别怪俺们丢下你不管!”
芳君指着高崇笑道:“还有他,老大、老三学习最差,你俩再不加劲儿,就回家吃你们爹的鳖吧嘻嘻。”
“看来俺得戒色一段时间了!”
高崇叹道:“不知哪个憋孙发明的科举,害死俺了,大把青春年华消磨在这书本儿里了。”
几人叹了一会儿,第一次各自拿了书本儿回家了。
自从修了院墙和院门,倒真没人来偷东西了,柳氏也渐渐放下了心。
见芳君吃了饭在灯前读书,柳氏悄悄把陈氏与金宝赶走了,“妮儿,读书呢?有把握没有呀?”
芳君抬头见是柳氏放下了书,“差不多吧,都是些背的东西,这俺要拿不下,不如跳河得了。”
“胡说!”柳氏想起芳君跳河寻死的事儿来了,责骂道:“俺告诉你妮儿,不管考的咋样都不能这么想!”
“遵命!”
柳氏又问道:“转去经馆要学几年呀,这考功名也真是费人,像你爹考了一辈子连个童生也没考上……”
提到董万贯,柳氏心里一阵难受,说了半截的话也停住了,不住的叹起了气。
芳君知道娘的心思,就想宽慰她,于是笑道:“放心吧娘,俺一定考上功名,给你挣个诰命夫人来。”
“你?”柳氏笑骂道:“不让你娘天天担心受怕,不受连累就感谢祖宗了,那诰命夫人是那么容易挣的吗?哎,娘见人家诰命夫人活着受人尊敬,死了朝廷还给风光大葬树碑立传呢,俺恐怕没这个命啊!”
“谁说的?”芳君倔了起来,“俺不光给您挣个诰命夫人,还得是一品诰命夫人,那些不入流的孺人、安人啥的不要也罢!”
“行行行!”柳氏心里乐开了花,“俺妮儿恁能,俺就等着当一品诰命夫人了嘻嘻。”
斗了会儿嘴母女俩也困了,就各自回房歇着了。
躺在床上芳君辗转反侧,脑海里不停的闪着沈碧瑶的身影,又想起了她给自己的信来。
信里沈碧瑶说她被父亲催婚,给她介绍了十几个门当户对的公子来,无奈没有她看得上的,有的有钱,有的有权,有的有才,却都没有她最看重的情,如今已经二十了还待字闺中,心里也是烦闷的很呢,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又说父亲逼她今年一定要出门子呢,起码要有个她看的上的人。
“哎!”芳君叹了口气,“难怪她说要躲在姑妈家呢,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芳君心里就想着不行就把李文清或者林清介绍给她认识一下,高崇就算了。
可惜自己是个女身,要不娶了她多美呀!
第二天在学堂上芳君委婉的问了李文清与林清,李文清支支吾吾说不出啥,说女子在他眼里都是身外物,只有兄弟情才最重要。
林清倒是很重视,说要仔细打听清楚对方底细才可以考虑。
高崇见芳君不问自己,便自告奋勇,“老四,论风流倜傥,咱四个里面有比俺强的吗?你咋不给俺介绍呢?”
芳君白了他一眼,“你?狐狸精立牌坊,自欺欺人!”
“哈哈哈哈哈!”
高崇仰天长叹:“世人皆知俺风流,俺的心事几人知呢,放荡不羁并不是真的俺呀!”
“得得得!”
芳君笑道:“又要开始讲你那初恋的事儿来了,俺是要去跟美女相会了,你仨也该成亲了嘻嘻。”
“成亲就没自由了,不干!”
“对,没错,宁愿风流,不要痴情!”
芳君听了直恶心,不再搭话,自顾自看起书来。
见芳君开始用功了,李文清三人也只得翻起书来。
下学后芳君搭了李文清三人的马车,今天她想去沈碧瑶那里看看,毕竟答应了人家要去的。
马车先把李文清三人送回了家,按着沈碧瑶给的地址,芳君寻了去。
约一刻钟后马车停住了,马夫喊道:“公子,您到地儿了!”
“哦?”
芳君下了车,见马车停在了一个中等人家的院落门前,门前也没个传事的下人。
芳君要付车,钱车夫却是拒绝了,说是那三人已经付过了,芳君也就打发走了他。
见府门上方悬着一块扁,上书白府,想来沈碧瑶姑父姓白了。
刚要准备敲门,门却被人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提篮子的丫鬟。
芳君忙上前自报家门,“俺是沈小姐的朋友,不知她可在这里?”
“咯咯咯……”
丫鬟捂嘴笑了起来,搞的芳君莫名其妙,只得又问了一次。
那丫鬟忍笑道:“公子当真贵人多忘事,前几天俺跟小姐才吃了你的热豆腐,咋就这么快不记得俺了?”
“哦?”
“俺是织梦呀!”
芳君听了仔细看了看丫鬟,好像是那个丫鬟,于是尴尬笑道:“怪俺眼浊,竟没认出你这个美人来。”
织梦听了撅起了嘴,“咋说话的呀!听你话音儿,俺不是美女了?”
“不是,不是!”
芳君急忙解释起来,“俺是觉得你的美不同寻常,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呢。”
“油嘴滑舌!”
织梦鼻孔仰上了天,“找俺小姐啥事儿,小姐说你有才,人也正派,俺看就是花花公子罢了,卖豆腐的花花公子!”
“娘……”
芳君听了大怒,差点骂出了娘蛋来,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又不是来找她的。
于是赔笑道:“姑娘说笑了,俺最多就是个豆腐潘安,花花公子称不上,烦请姑娘通报一下小姐吧?”
“拿来!”
“啥?”芳君莫名其妙,“姑娘指的是?”
织梦撇嘴道:“你空手就来啊,哪有不带礼物上门的呢?”
“哦!”
芳君不由在心里责怪起了自己,咋就没想到买礼物呢?
摸遍全身只有一本要带回家读的《三字经》,芳君为难的说道:“姑娘,俺今天来的急,忘记买礼物了,下次吧?”
说罢塞给了织梦十文钱,“俺看姑娘要出去买东西,留着买个零嘴儿吃吧!”
织梦收了钱笑成了花,“公子真是懂事的人儿呢,难怪小姐整天夸你,其实小姐交代了,您来不必带礼物和通报,直接进去就行,俺是跟你逗着玩儿呢。”
说着要把钱还给芳君,芳君忙推辞道:“拿着吧姑娘,俺也是苦出身,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谁家有钱会把自己闺女送去当丫鬟呢?”
一番话说的织梦梨花带雨起来,对芳君不由生出了许多感激和好感来。
芳君岔开话题道:“姑娘有事快去忙吧,俺这就进去了!”
织梦施了个礼,又告诉了芳君进去怎么走,这才抹着泪离去。
进的府门一条青砖小径通向了院子深处,小径在一处荷花池旁转了个弯,又穿过一片假山走上了木制长廊,拐了三个弯下了长廊是一处花园。
芳君转的头晕,抬头见前方是一处面阔四间的大房子,心想这应该就是织梦说的小姐居所了。
擦了擦汗芳君就要迈步过去,突然被一阵女子的笑声止住了。
“表姐,你说的那个公子真那么好吗,看你把他夸的。”
“那当然了,玲珑你要见了他准犯花痴!”
听到是沈小姐的声音,芳君喊了一嗓子:“沈小姐,董金宝来看望你了!”
“呀!”
沈碧瑶听到叫声吃了一惊,“玲珑,你刚听到谁叫了吗?”
“好像有人叫啥董金宝来,是你说的那个公子吧?”
“走,咱去看看!”
这边芳君也走了过去,因为花园里花草多又深,几人离得并不远,却谁也看不见谁,只得寻着对方的声音走了过去。
芳君仰着头找人,一不留神脚下被草根绊了一下,人也向前方倒了下去。
“娘蛋!”
芳君赶紧用胳膊遮住了脸,她怕被月季之类有刺的花草毁了容。
“啊呀!”
一声耳旁的尖叫传来,芳君觉得倒在了啥身上,软乎乎的。
“死人,滚开啦!”
芳君睁开眼,见一女子被自己压在身下,还死命推着自己。
于是赶紧边道歉边起来,“对不起小姐,俺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也没起来,伸头喊了一嗓子,:“表姐快来,这儿有淫贼!”
沈碧瑶听到叫声跑了过来,一看是芳君惊住了,“真是你呀公子!”
“快拉俺起来呀!”
那女子叫了一声,沈碧瑶忙低身去拉她,芳君也伸出手去拉她。
“淫贼滚开,谁要你拉!”
芳君被骂的不知所措,只好看着沈小姐把那女子拉了起来。
“他往俺身上扑呢?还把俺压在了身下。”
那女子指着芳君站了起来,芳君忙解释道:“不是那样的姑娘,俺是被草绊倒的,真不知道您在前边啊!”
“俺看就是成心的!”
沈碧瑶明白了原委,笑道:“玲珑,说了咱俩一起过来,你偏要分开找,弄成误会了多尴尬。”
说罢又问芳君道:“董公子,你今儿咋有空过来了呀?”
“哦,俺就是想着该来看看你了!”
听了这话沈佩瑶心里暖暖的,脸上也泛起了红韵,低声说道:“欢迎公子过来,你再不来,俺就又去吃你的豆腐了嘻嘻!”
玲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俺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