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全部毁掉。”
看完手中的档案和密信。
黄阙二话不说就将这些东西扔给了旁边的人。
这里入眼看去,是大量堆积的金银。
看着这些东西,黄阙没觉得迷了眼,反而生出了的是一种透骨的冰寒。
这不是钱,是一张张的催命符。
这每一块银子上面都是沾着难民的血的。
赈灾粮。
官粮。
他们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动国库的粮食的。
若是这些他现在手中的这些密信真的被人发现,那汉王殿下恐怕会被扒下来一层皮来。
若是他真的参与了也就算了,可从头到尾汉王都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因此惹得一身骚,这才是最膈应人的事情。
一份份密信和礼单送到他的手中。
他看着上面的数字,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次汉王是真的要大出血了。
要把身上这些臊洗干净,那除了将这些钱财礼品原封不动的返回国库,恐怕还需要更多的钱来表个忠心。
这样才能堵的住朝堂之上那些文臣们的嘴巴。
“毁掉毁掉全都毁掉。”
黄阙将这些东西甩给旁边的人,他大步流星地走在这房子的地下暗室当中,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这些东西都是齐云瀚打算留着保命用的。
就是想着如果有一天事发,凭借这些东西可以去威胁一下汉王,汉王可是当今圣上亲子,想要保住他一命还是简单的。
“你说说你,这么多钱放在这里你也不花,那你冒着杀头的风险敛财到底有什么意义?”
黄阙走到被捆绑住的齐云瀚的面前,皱着眉头问道。
“留给子孙后代啊。”
齐云瀚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
即便是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可却仍旧没有弯下自己的脊梁。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仿佛对即将到来的生死毫不在意。
行伍出身,他比谁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
说到“子孙后代”,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带着轻蔑的目光看向了黄阙。
“老子倒是忘了,你是阉人的儿子,像你这种玩意你大概也不懂传宗接代是个什么意思?”
黄阙闻言目光闪过阴狠的目光。
他看着齐云瀚,手掌下意识抓住了腰上绣春刀的刀柄。
看到他的动作,齐云瀚非但没害怕,反而梗直了脖子,引颈就戮。
“汉王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黄阙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
若是这些密信礼单曝光,那绝对会给汉王造成极大的影响。
即便是为了保命,但齐云瀚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可完全没把汉王放在眼里。
“殿下确实待我不薄。”
齐云瀚并不否认这点。
但……
“人生一世,有太多无法两全的事情,可能是我天生反骨,我只想让我的家人过的好,为了这些,即便是利用殿下,我也不会犹豫。”
齐云瀚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话而感到羞愧,反而十分的坦然。
“可你的家人现在却要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齐云瀚做的事情足够牵连到整个家族了。
听到这句话,齐云瀚的眼眸中总算是多了一分的波动。
他喟然一叹:“这也是命。”
他抬起眼眸看向黄阙,冷冷一笑。
“如你这样阉人的儿子大概理解不了什么叫家族,我听闻黄俨是你亲舅舅,你是在被他收为义子的时候才改了黄姓。”
“那你现在可还记得,你原本姓什么?”
“这和你没关系。”
黄阙的语气“唰”地一下就冷了下来。
他盯着齐云瀚,眼中杀气溢出。
齐云瀚没被他给吓到,他只是继续淡然开口。
“老子生在农家,从小就是在山上耕地,如果不是师傅上山采药见到我根骨尚佳,那我一辈子可能都要被困在那山上的荒田里。”
齐云瀚缓缓开口道。
“我从军以来就时时刻刻都在想,若是我没有走出那座大山,没有放下锄头和师傅远走,没有离开那一座草屋和那几亩田地,那我会不会成为如我父亲那样的人。”
“然后我若是有了孩子,那我的孩子又会成为没离开大山的我,我的子子孙孙全都会被困在那座山里,见不到天地之广,也品不到人间百味。”
齐云瀚脸上露出一抹不服输的表情。
“所以我就算是拼了命必须要为我的后代子孙争出一条路来,只有这样,才能真的离开那座大山。”
黄阙看着他,眼前之人眼中的火焰着实是让人觉得生畏。
滚烫又带着狠色。
他最大的执念就是改命。
改掉他身为农家之人的命运。
他要让他们齐家从他这一代开始成为官宦世家。
而那些金银,就是他留给子孙后代的底气。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汉王殿下的理由对吗?”
黄阙静静问道。
“我没背叛汉王殿下。”
齐云瀚反驳说道。
“汉王殿下在我离京的时候,托我给你带了一句话。”
黄阙没有管他的反驳,只是冷声说道。
齐云瀚微微一愣,他眉头微皱:“王爷说了什么?”
“他说,你就算是说再多个理由也无法否认你是个白眼狼的事实。”
齐云瀚安静下来。
而此时此刻,那文件销毁也步入了尾声。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用私藏了,告诉我,你还有没有留有后手?”
黄阙淡淡问道。
“哈哈哈哈。”
齐云瀚大笑几声,随后表情收敛,露出冷意。
“白眼狼不知道。”
“那就是没了。”
黄阙猛地抽刀,在齐云瀚惊诧的目光下,那绣春刀就这么稳稳的斩开了他的脖子。
噗嗤——
鲜血溅在了金银上。
黄阙收刀,看着那断头尸体,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人紧紧地跟着他,一点都不敢放松。
“人杀了吗?”
黄阙开口问道。
这指的是齐云瀚的一个小老婆。
那就是齐云瀚活着的后手之一。
“都杀了。”
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就可以了。”
物烧干净了,人也杀完了。
不枉费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黄阙推开地下室的门,朝着外面走去。
可只是刚一出来,一柄柄绣春刀突然就从四周围了过来,泛着寒光的刀尖对准了他。
看到这一幕,他眉头紧皱,浑身肌肉绷紧。
然后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就带着无形的压迫力走了过来。
“黄百户,别来无恙啊。”
蒋越。
他被包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