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潜入
作者:长人也   剑荡山河最新章节     
    “袁老哥,如此急急忙忙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你没收到消息?”
    季思愣了愣。
    “这几日我在府中休息,倒是没听到什么消息,怎么了?出事了?”
    袁谦焦急地走来走去。
    “何止是出事,那简直是出大事了!”
    季思严肃了起来。
    “袁老哥,你慢慢讲,发生什么事了?”
    袁谦停下脚步,盯着他,说:“莳长安去了皇都面见皇上,将咱们的事全部说了,皇上任丰子仪为钦定大臣,现在那丰子仪和莳长安就在赶来的路上!”
    “丰子仪!”
    季思吓了一跳,
    “还有那莳长安,他怎么就到了皇都呢!”
    “谁知道那狗屁王衡办的什么烂事!”
    袁谦大吼着。
    “王衡呢?没给你传过信吗?”
    “那狗杂种,就说一句毕大人会解决然后就躲起来了!他娘的,毕士峦是他姐夫那狗杂种是不担心,可鬼知道毕士峦会不会保咱们!要是老子被逮了,那杂种也别想好过,老子可不管他姐夫是谁,反正绝对把那狗杂种一起拖下去!”
    他喘着粗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季思,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这私吞赈灾粮款自古以来都是大罪,掉脑袋的!万一被抓走了可就真没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镇静些。”
    季思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但他知道此时不能自乱阵脚。
    “那你有什么法子没?”
    “你让我想想。”
    袁谦又开始走来走去了,嘴里不知道念叨些什么。突然他停了下来,一拍脑袋,说:“有了,放粮,开仓放粮,先让百姓吃些,堵住他们的嘴,再把丰子仪稳住,别让他去问下面人,做好样子。对,就这么办!”
    说着便要去吩咐手下人开仓放粮。
    “等等!”
    季思叫住了他。
    “怎么了?现在可拖延不得!”
    “那粮食卖了有多少你心里不清楚?除去咱们要吃的,剩下的够那些灾民吃几日?你想清楚些,灾民们的人数可不少!”
    季思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更何况那丰子仪和莳长安估计已经进了元州,这一路上看见的听见的,估计都足够定罪了。”
    “那,那怎么办!”
    袁谦皱起了眉,
    “要不然准备些银子给他们?如果他们不要,再找个机会把他们给办了。”
    “银子?对他俩如果银子有用,估计也轮不到咱们来用这法子了。”
    “你的意思是?”
    季思点了点头。
    “他们必须死,但不能死在元州城里。我们得安排人埋伏在来元州城的几条必经之路上,先下手为强!”
    “那之后呢?”
    “呵,那些流民最近不是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吗?正好,把这事推到他们脑袋上,然后咱们再推他们一手,下令不让底下的县城抵抗,给他们扣上一个造反的名头。”
    季思冷笑一声,
    “最后咱们率兵镇压,上报朝廷请求援助,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一定得拖到朝廷派兵来,事成之后,莫说能掩盖罪行,说不定还得记功。”
    “好好好!”
    袁谦大笑着拍手,
    “季老弟,我就知道你足智多谋,有的是办法。”
    “只不过袁大哥,接下来你得委屈一下,听一听小弟的指挥了。”
    “无妨无妨,你说啥老哥我就做啥!”
    袁谦拍了拍胸膛。
    “好,首先这粮食不能再卖了。”
    “不卖了,肯定不敢再卖了。”
    季思指了指门外,说:“除开咱们必需的粮食,其余的下放到各个县城,吩咐县令只得护粮,不得发粮。”
    “啊?为什么把粮食给县城?”
    袁谦有些不解。
    “现在这粮就是罪证,多了的绝不能放在我们元州城了。”
    季思摇了摇头。
    “接着让每个县令从这些粮食中分出一些交给手下人,咱们则放出消息,告诉那些暴动的灾民们哪些县城还有粮食,最后下令让那些县官护粮时装装模样就行了。”
    “好,我现在就去吩咐人按季老弟说的做。”
    “先等等。”
    “还有什么?”
    季思想了想,说:“咱们的人得分两批,一批假扮成流民去杀丰子仪和莳长安,另一批同样乔装打扮,守在每个灾民攻入的县城。”
    袁谦问:“季老弟,前一个我明白,后一个是为什么?”
    季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说:“单单杀了丰子仪和莳长安显得太过突兀,现在是多事之秋,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揣测,所以我想着派些人把那些县令也杀上一些,这样也更能证明是暴民所为,咱们告他们谋反也更有证据。”
    袁谦点了点头。
    “还是季老弟想得周到,我立刻安排人去做,季老弟稍坐片刻。”
    说着他便离开了府上。
    “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官兵拿着兵器挥了挥,驱赶着面前的人群。
    “老爷,您就行行好,让大人发些粮食给咱们吧。”
    “是啊。”
    一道道附和声传来,只是因为太过饥饿,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粮食?前些日子不是才发过粮?”
    官兵皱着眉,很是不耐烦。
    “那点粮食够谁吃的啊!”
    “会说话显着你了是吧!”
    几个官兵上前揪出那个唱反调的人,狠狠地打了一顿,众人看着,想要上前阻止却有心无力。打了一会儿几人便把那人给丢了回去,毕竟现在这些灾民的身子骨都弱,他们打可以,却也不想打出了人命。
    “你们怎么还打人呢!”
    “怎么了?说得好像老子愿意顶着这么热的天跟你们扯些弯弯道道一样,像你们这样的来了一批又一批了,老子告诉你们,上面没发令那是不可能放粮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别在这儿碍眼,快些滚。”
    听着官兵的话语,众人愤愤不平。
    “他们欺人太甚,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活,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聚在城门前的灾民们一股脑地冲了上去,却发现自己连推倒翻过拒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城,回城,关城门!”
    官兵们眼见着众人涌了上来,料想着自己等人闯了祸,连忙推回城内关上了城门。
    叶无茗在一旁瞧着,心中浮现了一团火气,大概确定了元州官府不发粮这一事实。可他还是得进去看看,莳长安那边远水解不了近渴,他想着进去看看粮仓布局,出来后做个计划给其运出来,如果可以,他还能收集一些罪证交给莳长安。
    可现在城门紧闭,贸然从城墙上去也太过引人注目。
    叶无茗随着灾民们在城周围徘徊,躲在阴影里,直到夜晚来临,众人在一旁建了个临时的营地。叶无茗直到众人的方式没有作用,不是饿死渴死就是被热死,只怕等不到官府放粮的那一刻。
    “那是谁?”
    深夜熟睡之时,叶无茗发现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绕过众人,他连忙跟了上去,发现那个身影在另一面城墙下停了下来,在怀里摸着什么东西。
    “停下,别说话,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
    叶无茗将剑架在他脖子上,轻声说着。那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动了动脖子,立刻传来一丝刺痛,连忙顿住动作,双腿开始打颤。
    “大爷,大爷别,别冲动,我交给您。”
    他咽了口唾沫,将手向后伸去,摊开手掌,是一把钥匙。
    “这里有暗门?”
    “是。”
    “你怎么会有钥匙?”
    “我是看管粮仓的,跟上面关系好,最近出去办了点事,担心回来太晚关了城门,所以求来了这把钥匙。”
    叶无茗笑了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看管粮仓的?”
    “是。”
    “带我去。”
    “啊?”
    “让你带路你就好好带,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好好。”
    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意,那人连忙答应。
    进了城,叶无茗发现好多住户的房子都荒废了一般。
    “这些住民为什么都不在了?”
    “太守担心粮食不够,把他们一部分人都赶出去了,将一些没人住的房屋给那些官兵住了。”
    “岂有此理。”
    叶无茗面色阴沉。
    “大爷,那是元州太守下的令,跟咱可没关系啊。”
    “好好带你的路,不会为难你的。”
    叶无茗见着面前这人如此胆小,不由得笑出了声。
    前方出现一抹光亮,是夜晚巡逻的士兵,见到面前的人有逃跑的心思,叶无茗立刻点了他的穴,拉着他躲在了一旁的屋子后,看到士兵离开叶无茗才放松下来,随后拔剑轻轻地划了划那人的手臂,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口,流出了一些鲜血。
    那人吓得六神无主,疯狂地想大喊却又喊不出声。直到血停了下来叶无茗才给他解了穴。
    “想逃跑啊?”
    “不,不是。”
    “不是最好,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途中又躲开了几次巡逻的士兵,最后来到了粮仓面前。此时粮仓前的一个桌子上正趴着一个人。
    “咱们一次守五天,五天换一次,另一边儿的也是一样。”
    “另一边儿?”
    叶无茗看向他,
    “还有一个粮仓?”
    那人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摇了摇头。
    “我说过,你好好做事我就不为难你。”
    叶无茗又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是,还有一个粮仓。”
    “那这个粮仓是什么?”
    “这个是官仓。”
    “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义仓。”
    叶无茗有些疑惑,问:“义仓怎么会安置在这里?”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这个,太守在早先在旱灾刚发生的时候要求加收粮食,各地需将各地义仓上缴一部分,说是便于灾时统一分发,以免民众抢粮造成混乱,于是就多了个元州城里的义仓。”
    “结果现在那元州太守又不发粮了是吧?”
    “这个,是。”
    “带我去义仓。”
    随后两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另一个粮仓前,同样有一个人守着,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太守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叶无茗的语气中充满着嘲讽。
    “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那人低声祈求着,叶无茗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今天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大人您,我今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不太相信啊。”
    那人急了,连忙跪下,说:“我邬尺对天发誓,假若方才所说有半句谎言,必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无茗微微眯了眯眼。
    “你说,你叫什么?”
    “大爷,小的叫邬尺,小的方才已经立过誓了,还请大爷放过小的吧。”
    邬尺哀求着。
    “邬尺?”
    “小的在。”
    “你认识渝菀吗?”
    “小的......”
    邬尺愣住了,看着叶无茗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随后浑身打了个寒颤,转身就想要跑。
    “救......”
    声音突然断掉,邬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粮仓前趴在桌子上的人慢慢醒来伸了个懒腰。
    “刚才怎么好像听到邬尺的声音了?做梦了?”
    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情况,于是又趴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