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丰子仪的叙述,智释平狠狠地一拍桌子:“这元州官府真是太过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了!”
“那大人现在准备如何呢?”
“自然是要进元州城捉拿奸贼。”
智释平有些担忧地说:“可现在元州官府上下沆瀣一气,估计连那刺史季思都是如此,军队都在他们手上,我等虽有心助大人一臂之力,但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丰子仪点了点头,这群灾民们一天天连肚子都吃不饱,怎么能打得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官兵呢?
“所以我一开始打算的是去往最近的都督府调遣军队,可没想到被奸臣抢先一步追杀。”
叶无茗倒是很认可丰子仪的做法,都督府乃是朝廷在每个州的交界之处专门划出的一块区域里特别设立的,用来安置军队,而其只听从朝廷中央差遣。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一个人跑了进来。
“释平,那具尸体活过来了!”
智释平一愣,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尸体,叶无茗却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
“这是?”
“叶少侠扛过来的那人是看管元州城粮仓的,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了解到邬尺身份,智释平连忙叫人帮着叶无茗一起将其抓住。
“大爷,大爷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去招惹渝菀了!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邬尺正对着叶无茗磕着响头,嚎啕大哭。
“闭嘴,现在可不止是这件事了。”
叶无茗抽了他一巴掌,将他提回县衙扔在了地上。
“好了,咱们可以讨论讨论后面该怎么做了。”
邬尺听得云里雾里,但总觉得面前这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于是又跪在了地上。
“我觉得即使是都督府的兵来了,也不太好打,毕竟城外的粮食给百姓分都不够吃,万一他们固守城中打起消耗战,我们这边吃亏啊。”
叶无茗看向了丰子仪,后者点点头。
“那怎么办?”
智释平叹了口气。
“这不是有这家伙吗?我跟着他进过一次城,粮仓的位置大致都了解,咱们想个办法,将粮食找个机会全部运出来,最后都督府的兵来时他们打也打不过,耗也耗不过,说不定咱们能不战而胜。”
“嗯,可行!”
邬尺听得全身发凉,这三人是要造反啊!还有那什么都督府,他连听都没听过。
“看看看,看什么看。”
叶无茗笑着踹了他一脚。
邬尺被踹翻在地,连忙爬起来说:“大爷,大爷们,别反官府啊!小的知道这元州官府不是什么好东西,抢了咱们百姓的粮食,可人家毕竟是官啊!咱们斗不过的!”
“至少,至少别把小的牵扯进去啊,小的还不想死啊!”
三人一愣,互相看了看,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邬尺一脸茫然。
叶无茗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指了指丰子仪问:“造反?你知道他是谁吗?”
“啊?这,小的不知。”
“这位是当今的御史大夫丰子仪丰大人,此次前来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此彻查元州官府私吞赈灾粮一案的!你还叫咱们不要反,到底是谁在造反啊?”
“皇,皇上!”
邬尺整个人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
丰子仪也是面带笑意问着。
“小的邬尺,拜见丰大人。”
邬尺连忙爬起来跪下。
“大人,小的只是个看管粮仓的,自己也就是个平民老百姓,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叶无茗冷笑一声,邬尺听到后额头冒出了冷汗,所幸前者没有再说什么。但丰子仪知道两人的过节应该不简单,只是此时还要用到邬尺,话自然不能说绝了。
“你若此次配合得好,我便不追究你过往为虎作伥了。”
“当然,当然,大人叫往东小的绝不会往西,总之大人吩咐啥小的就做啥。”
“那你先出去吧,我们要聊些事情。”
“遵命,小人这就出去。”
邬尺弯着腰想要退出去。
叶无茗瞥了他一眼:“可别想着再跑了。”
“小的绝对不敢了,不敢了!”
“滚吧。”
“是是是。”
看着邬尺出门的身影,叶无茗不再管他,转而对着两人说:“我再让那邬尺跟我进去一趟,看看有没有空子可以钻。”
“他也要跟着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显然智释平不相信邬尺,担心他进城后会危害到叶无茗的安全。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守粮仓的五日一换,说不定现在时间都过了,他再不回去也会引起怀疑的。”
叶无茗瞧了瞧天色,出门拿回剑,叫来了邬尺。
“大爷,有什么吩咐?”
“再跟我去一趟元州城。”
“啊?还回去啊?”
“不回去?那你没用了。”
说着叶无茗作势便要拔剑。
“小的去,去。”
“那走吧,争取今晚就能赶到。”
“今晚?大爷你......”
“嗯?”
邬尺再不敢说话,只能跟着叶无茗离开。
“季老弟,这些刁民都不来的啊。”
袁谦有些着急,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灾民们来闹事。
季思倒是颇为平静:“这很正常,那些百姓又不是真的想造反,抢到了粮食自然而然地就会停下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等。”
袁谦瞪大了眼睛:“等?咱们得等到猴年马月?那群刁民一两年没粮食都撑得下去,现在有了粮食咱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们把抢到的粮食吃完就行。这可不比灾荒刚开始那会儿,现在他们抢成功了一次自然就会想着第二次了,很快会来的。”
季思胸有成竹地说着。
夜色渐深,叶无茗和邬尺站在了那道暗门外。
“呼,呼。”
“小声点。”
“不是,大爷,这,我太累了。”
邬尺感觉自己喉间的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胃里翻江倒海。等他缓过了气,叶无茗并指点在了他身上,邬尺顿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神色慌张,随后嘴里好像被塞进了一个丹状的东西,吞下了肚子,紧接着身上又被点了几下,这才能活动。
“大爷,大爷您给我吃了什么啊!”
“都说了叫你小声点。”
叶无茗瞥了他一眼,
“刚才你吃下去的是毒药,假如七天后没我亲自给你的解药的话你就会毒发身亡,所以你进城后最好不要想着搞些不明智的举动。”
“毒,毒药!”
邬尺听到后立刻跪了下来。
“大爷,小的绝对不会背叛大爷的,您解了小的身上的毒吧!”
叶无茗可不管那么多,将暗门打开后窜了进去,邬尺只好苦着脸跟上。
“你守哪个粮仓的?”
“义仓。”
两人来到了义仓前,依旧是有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你去打探打探情报,问问最近元州城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要运送粮食的时候。”
“是。”
邬尺来到那人桌前轻轻了晃了晃他。
“额,啊!”
那人昏昏沉沉地醒来,突然看见面前有个人,吓了一大跳。邬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这才没引来巡逻的官兵。
“小苟,是我,邬尺。”
小苟定了定神,这才认出面前人的身份,甩开其手,松了一口气。
“邬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这不是才回来。”
“你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可是天天在帮你守,不然让上面知道了......”
邬尺忍痛掏出了一些钱放在其手里,打断了他的话:“最近有些忙,辛苦你了。”
“哎呀,你现在给我这玩意儿我到哪儿去花啊。”
随时这样说着,但小苟还是将其收了起来。
“下次别这样了啊。”
“是是是。”
邬尺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巡逻的官兵,连忙问小苟:“最近元州城有没有什么事啊?”
“能有什么事?”
“比如说往外运粮什么的。”
小苟想了想,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倒是运过一批,可最近几日都没运过了,听说以后也不会了,就只给城里的人分了。”
“啊?”
邬尺心都凉了半截,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没有用了吗?一旦自己没有了作用,说不定叶无茗下一刻就会把自己给砍了!
“真,真不运粮了?”
“嗯,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小苟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却没发现什么奇怪。
“对了,邬哥,最近别再出去了。”
“出事了?”
“不知道,只是听说上面下了死命令,进出元州城的地方很快就要彻底关了,包括那道暗门,到时候谁也不敢开,你的那把钥匙也快些交上去吧,别等着上面来收。”
叶无茗就在附近听着,眉头紧皱,心想运粮的方法估计是用不成的了,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人!”
官兵的叫喊声将叶无茗从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刚才光顾着去想事,忘了警戒四周了。
“这安逸得太久了,连杀手最基本的警惕都给忘了。”
叶无茗在心中骂着自己,立刻向外冲去消失在了官兵的视野之中。
“所有人,追!”
邬尺看见叶无茗跑了,想到自己体内的毒还没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般瘫倒在地。
“邬哥,邬哥你怎么了!”
官兵来到两人面前:“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守粮仓的,大人,怎么回事啊?”
“刚才看见一个人,被我们的人一喊便逃离了,估计是外面来的。”
官兵看了一眼邬尺的狼狈模样冷笑一声:“行了,都被吓成这样了,快回去吧,反正你们在这儿也是个摆设。”
“是是是。”
小苟连忙扶着邬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