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慌张,慢慢说来。”
听到齐铭的话,又想起自家大哥的态度,卢笃不自觉地委屈起来,再借着酒意,一个大男人居然像一个小孩一样跟齐铭哭诉起来。
待到卢笃将事情说完,齐铭立刻冒出了一团火气,但很快地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对着卢笃说:“你哥我是了解的,绝不可能是愿意委屈你成全别人的人,除非那人实在是对付不了。”
“不是,齐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小子可是差点把我腿给弄断了啊!要不是治得及时,老子可就废了啊!”
齐铭敲了敲桌子说:“我的意思是,那人绝对是有些本事的,所以你哥才这么做。既然现在人已经走了,也没有要继续报复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解理解你哥。”
卢笃睁大了眼睛,大吼起来:“好啊,你们都一副德行!”
齐铭知道卢笃不满,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啦,知道你心里委屈,这次的确让你受苦了,你放心,齐爷决不让你白受苦,一定好好地......”
卢笃心中不快,又继续喝了几大杯酒,齐铭赶紧拦着,说:“你小子还是别喝那么多了,再说了你哥一会儿还要拿醉仙酿来呢,你就不想尝尝?”
“尝尝尝,尝个屁!”
卢笃将齐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把拍开,嘴里不住地打着酒嗝儿,说着:“齐爷!我卢笃也算是跟了你许久了,你方才也说了,我兄弟俩是最早跟着你的那批人,现在我被打了,你却连仇都不肯给我报!”
他将酒杯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语气中满是愤怒:“你若还当咱们是兄弟,这仇就给老子报了,老子甘愿做你一辈子小弟!”
齐铭沉下了脸,扬起了巴掌想狠狠地抽卢笃几下,但后者在说完话后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骂了没人听,打了也不醒,这股气憋在齐铭体内让他甚是难受。
“来人,你们二爷醉了,抬下去!”
“是。”
两三个下人看到了齐铭的神色,皆是被其语气吓了一跳,通体发寒,颤抖着将卢笃扶了下去。
“该死的东西!”
齐铭骂了一句,倒了一杯酒喝下肚去,随后狠狠地将酒杯扔了出去,正巧落在了花坛边摔得粉碎。
“齐爷,醉仙酿来咯!”
卢威兴奋的声音传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上却是极为小心地拿着一个白玉壶,看起来分量不大,里面装的正是名扬于世的醉仙酿。
此时卢威的脑门上汗如雨下,他本以为拿了酒便可回来,没想到装着醉仙酿的玉壶刚送过来时整个都被一块坚冰包裹。
待到醉仙楼派来送酒的人解释后他才明白:这冰是为了保住醉仙酿的味道特意为之,不然的话醉仙酿早就变了味儿,砸的是醉仙楼自己的招牌。
而且还不能操之过急,必须等到冰自己消融了方可喝到醉仙酿,假若想要用火烤,用开水烫,一个不注意便会使玉壶碎裂,导致美酒洒出。
卢威肯定是等不到冰融化的时候,于是用内力配合着火焰迅速将其化冰,然后赶忙将这醉仙酿给送了回来。
“齐爷,快来尝尝!这东西取出来可不容易哦,那醉仙楼还真是会整,居然拿了一块冰把这玩意儿封在里面,真是新奇。”
“对了,卢笃呢?”
“他喝醉了,我让下人把他扶回房睡去了。”
“我就说这小子酒量不行吧?跟他说了不要喝多......罢了,算这小子没福气,齐爷,咱俩喝!”
卢威没察觉到齐铭脸色的难看,正打开玉壶要倒上时,却发现后者的酒杯不见了。他招来一个下人吩咐着让其再拿一个杯子过来。
齐铭将手一举,说:“不必了,我还有事,这酒就先不喝了。”
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卢威感到身体一阵发寒。
“齐爷这语气绝对不对劲,难不成出事了?”
他心里思索着,突然想到齐铭刚才说卢笃喝醉被带回房去了,顿时一惊:“坏了,估计是那没脑子的家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只是现在一时无法确认,卢威只好陪笑着说:“别啊,齐爷今儿也没啥事,小弟也许久没有见到齐爷了,巴不得和您多喝几杯呢!再说了,这醉仙酿是好,但小弟就一粗人,这佳酿跟寻常酒一样过了嘴、入了喉,尝不出有啥不一样的,那不就是浪费了吗?只有齐爷这样懂酒的人喝了,我买这醉仙酿才算值呢!”
听到这番话,齐铭吐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舒心了不少,可一想到刚才卢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轻声问着:“卢威啊,这卢笃平日里与你关系如何?”
“还算不错,就算平日里有些不和,第二日差不多也就忘了,兄弟嘛,哪有隔夜仇的。”
“哦,那还可以,毕竟这片的赌坊都归你们兄弟俩管,要是你们俩整天谁也不服谁,恐怕很容易出问题。”
齐铭夹了一口菜,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从小就没了爹娘,又很早认了我这个大哥,所以我有啥好处都会想着你们,这么多年让你们跟着我做事,我扪心自问也没亏待过你们。”
“齐爷说的是,要是没有齐爷,咱们兄弟俩早不知道在哪儿丢了命,哪还能活得这样好!”
齐铭满意地拍了拍卢威的肩膀,说:“你啊,是大哥,把卢笃当珍宝一样看待,但你要切记,千万莫对他疼爱得过了,你比他懂的要多得多,自然应该是知道的。”
“还有,有时兄长的威严得拿出来,不然他都不知道长幼尊卑了,这样一来你做事也方便,免得他对你阳奉阴违,坏了大事。”
卢威一时还不反应过来,只以为是齐铭对他的教诲,于是低着头称:“多谢齐爷教导,小弟一定谨记于心。”
“好,那我就先走了。”
“齐爷真不喝了?这......”
“不了,这醉仙酿你自己留着喝吧,毕竟是好酒,别浪费了。”
齐铭抬脚朝着门外走去,卢威心中不安,正要去送送,目光突然瞟到了花坛边的杯子碎片,脑袋中似有一道惊雷炸响。
“这酒留不得!”
他赶紧向着齐铭追去,后者刚上轿子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回头看去,只见卢威提着玉壶一脸焦急。
“你提着酒做什么?也不怕洒了。”
“齐爷,小弟不是说了吗?这酒放在小弟这儿才是浪费呢!这酒比不得齐爷对小弟的恩情,但还请齐爷给个脸面收下,就算是小弟孝敬齐爷的了!”
齐铭之前虽然拒绝了这酒,但心中还是有些垂涎的,如今见卢威这般懂事,于是借坡下驴,点头道:“也难得你有这份心,我若一直拒绝倒显得是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你便派人将这酒送到我府上去吧。”
“多谢齐爷赏面。”
齐铭摆了摆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卢威说:“近来我要在此地住些时日,你弟弟的仇我会给他报的,叫他往后若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便是,别在喝醉后说得不清不楚的,免得话没说几句,心里倒憋屈起来。”
“好了,我走了。”
“齐爷慢走。”
卢威恭敬地低着头,直到齐铭的轿子离远后才抬起头来,后背满是冷汗。
想起刚才齐铭的话,他更加确信是卢笃酒后胡言,惹得齐铭不高兴了。
他回到屋中,叫来几个下人来了解刚才自己走后桌子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们方才都在齐爷身旁照料,谁知道二爷在醉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下人们都不敢说话,生怕卢笃醒酒后来找自己等人的麻烦。
“怎么?都哑巴啦!那没脑子的货色找不了你们的麻烦,我说的!现在,把你们听到的,看到的,通通都说上一遍,谁敢乱说,谁敢隐瞒,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扑通!”
几人接连跪下,不停地磕着头。
卢威烦躁地挥了挥手道:“老子叫你们说话,谁叫你们磕头了!”
说罢随便指了一个人:“你,你给老子说!”
“老,老爷,我什么都......”
“啪!”
一巴掌将那人扇飞,卢威心中更怒,怒吼着:“好好好,现在连你们都敢不听老子的话了是吧!”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
“老爷!老爷饶命啊!老爷!”
其他几人浑身打了个寒颤。
“谁还想死!站出来!”
卢威一拍椅子,说:“好,既然都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给老子说!”
“你!”
被指到的下人吞了口唾沫,几乎要哭出来。
“快说!”
“是,是。”
他低着头,脑门上大汗淋漓。
“二爷,多喝了几杯,然后兴许是醉了,就,就......”
“就怎么了!”
“就说了前几日被打的一事,还让齐爷给他报仇。”
卢威心道:果然如此。
“好,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齐爷说他相信老爷您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让二爷多理解理解您。”
卢威敏锐地察觉到应该就快要到关键的地方了,于是赶紧问:“接着呢!”
“接着,齐爷要二爷别喝太多,让二爷等着您拿醉仙酿回来再喝,好好尝尝醉仙酿的味道,结果,二爷他说......”
“你再结结巴巴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快讲!”
“二爷他说尝个屁......”
卢威一时气急,将一旁的桌子踢得四分五裂,口中骂道:“该死的东西!”随后指着下人说:“继续!”
“二爷说齐爷和您是一副,一副德行,还说他是最早跟着齐爷的那一伙弟兄,现在被人打了,齐爷却不给他报仇。”
“二爷还说,如若齐爷还当他是兄弟,那就去给他报仇,他甘愿给齐爷做一辈子的小弟。”
“之后二爷就醉倒了,齐爷让咱们把二爷给扶下去了。”
卢威被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大吼着:“该死的东西,遭天杀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庸才、蠢材、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