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时候不觉得，下完棋瞬间发现饿得厉害。跑食堂要了一大根哈尔滨红肠，一边啃着，一边跟老聂聊上了。
“聂帅，我对着下半年的时间表看了看，今年过年估计没时间回老家了，全国个人赛在下个月。我想趁这个月还有时间，回老家看看去。”跟老聂不用东拉西扯，直接开口要假。
“别，跟老陈说去，现在国家队改制了，我说了不算。”聂伟平说完表情还略带不满，这让汪羽看不懂了。这两人莫非还有什么事？
汪羽开始卖乖，“您都总教练了，必须说了算。行行好，看在我为国家流过血的份上。就半个月时间。”
聂伟平思索了下，开口说道：“那这样吧，个人赛在9月12号，你9月11号之前赶到镇江就成，票记得留好，要报账的。”
“行。明天招待宴完了我后天走，回头麻烦这边棋院的帮我买买票。”汪羽说完看向黑龙江棋院的李院长。对方自然是满口答应。
“对了，回去正好跟你家里知会一声，明年1月起，你的工作关系从成都棋院转到国家队。这是这次国家队改制定下的。人在哪儿工作关系在哪。”聂伟平提醒汪羽。
“不要啊，我不要当北京人。”汪羽摇头拒绝，这方面他有自己小心思。
“哪哪儿就北京人，工作关系，没说户口。”汪羽这话整了老聂个莫名其妙。
“确定只是工作关系？”汪羽小心翼翼询问道。
“废什么话，都是为你好。一天哪儿那么多问题。”老聂霸气侧漏。
“行吧，我知道了。”反正目的都达到了，汪羽不在这些小事纠结。他现在心都提前飞回家了。
不料晚上十点，唐笑宏来房间找到了他，开口就是问罪。
“好嘛，你又坑我。”唐笑宏看着汪羽故作幽怨的说道。
“嗯？我坑你啥子了？”汪羽满头雾水。
“个人赛啊，个人赛是12号到26号。但擂台赛是24号飞日本。这次个人赛我又下不成了。”唐笑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把汪羽听得一愣一愣的。
“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汪羽呆住了，今天下棋的时候，自己完全没往这地方想过，但目前看，似乎是...输了的好？
“个人赛而已，哪儿有去日本安逸嘛。”汪羽笑着说道。很多事情，关系再好也不能透露。
“话是这样说，为了这个擂台赛，前面当你替补错过了段位赛，这儿又错过了个人赛。略可惜。”唐笑宏说道：“其实也没太大关系，我过来是问你，有啥办法对付山城宏的。”
“就我今天跟他交手的感觉，他的棋很硬，很像棒子。”此言一出，汪羽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他已经很久没说错话了，但山城宏给他感觉确实有点像韩国的棋。序盘乱，中后盘敢于不顾死活抢大官子。
“棒子？”唐笑宏奇怪的问道：“狼牙棒？”
“铁棒。”汪羽画蛇添足的解释道：“就我们四川话，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要打比喻。说弱点。”唐笑宏说完，又招牌式的腼腆笑笑，“我也有自己的分析，看我们想得一样不。”
“强项是序盘善于打散局面，中后盘争胜负意识强，另外官子收束确实厉害。”汪羽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要赢他，前面不要走太飘。我就是例子。目数上要扣紧。他的无理手要比一般日本棋手多，抓到他的无理手或者缓手就发力。”
听汪羽说完，唐笑宏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去。汪羽叫住他，“就走啦？看法一样？”
“嗯，一样。放心，我会给你报仇。”唐笑宏在门口停住，没回头，轻声说道：“另外，不知道咋的，第六感总提示我又被你坑了。”
“一天神神叨叨得，早点休息。”汪羽笑嘻嘻的说道：“提前预祝你终结擂台赛。加油，我看好你。相信自己，你行滴。”
唐笑宏摆摆手，关门告辞。汪羽长出一口大气，唐老鸭啊唐老鸭，这真不是我故意要输棋坑你的。
第二天，吃过招待宴对付完记者，次日清晨，汪羽终于踏上回家的飞机。
其实汪羽选在这个时间点回去是有自己想法的。进入1987年，全国性的下海经商潮来临。似乎就在一夜间，各大城市猛然就鲜活了起来。市面上的穿着也从以前的蓝、黑、灰变得多彩起来。另外9月开学了，升上三年级的自己，好像有必要回学校去报个到？虽然整个二年级也就3月回去听了半天课...
看着黑龙江棋院李院长最新款的金狐狸夹克，触动了汪羽脆弱的神经。自家老爸可不是个省油的主。上一世赚点小钱，88年就敢去涉外宾馆喝50块一盎司的洋酒。穿几百块的休闲装。败家速度汪羽自愧不如。这一世家里提前两年赚钱了，他还得回去侦查下老爸的动静。别又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其实汪家伟败家史只是那个年代社会的缩影。在那个改革初期的年代，只要肯下功夫去做生意。就没有赔本这一说。汪羽认识的很多老一辈，穷得叮当响却动不动提起我以前做生意如何如何，大多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
穷苦了小半辈子的人们，猛然面对天降的财富，以及社会上各种巨大的诱惑。很多人是无法把持的。时代的巨浪带来的不止是机遇，同时也会无情清洗不符合时代发展的人们。曾经有项调查，1988年的离婚比例是1985年的20多倍。短短三年哪儿来那么多的感情不和，个中缘由相信大家都懂的。
带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飞机的汪羽直奔自己家。贼眉贼眼的打开衣柜翻了起来。翻了两遍没找到什么特别出格的衣服。却正好被中午下班的汪家伟回来撞上。
“你在那儿翻啥子？那个衣柜没你的衣服啊。”汪家伟看到自己儿子跟小偷似的在翻衣柜，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