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禅没有追杀过来,张澜算是又逃过最艰难的一劫,张澜骑上自己的宝马才算是逃脱了险境,他这一侥幸跑出来,很快便追上了前面有意等的美玲,姜海峰及罗振坤,四个人议论着苦禅放张澜的原因……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海关,这次张澜回来与以往不同,以前关宁锦,是大明朝的辖区,辖区内都有大批的明军在驻守,张澜行走于官道之上如履平地,今天来到山海关,没等报号,人家守关的官兵也不看签条路引,早把车货人全扣住,张澜一打听乃是吴三桂镇守山海关隘口,张澜岂能不识他?他领兵败逃至此,张澜又岂能不详?吴三桂多变的性格张澜岂能不知?他从来就没有信念,华而不实,他是没有信仰,只要是有危险他便改道,从不在一条道跑到黑,这次带头临阵脱逃造成松山之败这样天大的事,张澜哪能不了解?张澜现在虽已不再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有问责之意,当面问道:“尔等知道我的使命否?”张澜的意思是在告诉吴三桂——我是肩负着暗杀清军里的五虎上将和十三太保的艰巨使命,来回所携带之物只是用来掩护之用,我走马帮就是为了找人方便,不然,没有掩护,不会满文满语便寸步难行,这些你吴三桂早就知道,关宁锦全防线的人都知道,今天你是故意叼难我。
吴三桂强作镇静道:“本总兵奉命镇守,严查过往。”张澜见他仍装大,一脸地严肃,开口问道:“你何时奉命镇守这里?马科安在?”这话已经够清楚明白的,说明白点——你吴三桂带头逃脱战场如何计较?这就等于是你吴三桂带头葬送了十三万大明朝的精兵。对这事吴三桂非但没有负罪感,还强装理直气壮,胡说“奉旨镇守,征收十一税,以补充军资。”张澜心里头苦不堪言,朝中真的没长眼睛,这头等的天下第一要地竟然让如此不堪的人镇守?他一生就知道编制各种理由要钱,大帅在时曾多次批他巧立名目,现在还是这样,对敌战场上,他就是条去了势的牙狗,只敢咧嘴不敢呲牙,让他镇守,还不如糊个大帅的纸人像搁城墙上,雕像虽不能战斗,可对军纪没有破坏性,吴三桂对军纪军风的破坏性太大,他才是最应该马上被砍头之人。
当年张澜负责对边关将士进行使命感的教育时,到他这种人的脑子里就被全免疫,所有的使命感、责任感丁点不入他脑。张澜原想是点中他带头逃脱的要害处,他应该放行,强调加重语气地问道:“可以马上放行否?”万没想到吴三桂硬气地说道:“补交十一税,就是补交五十两文银,即可放行。”张澜心想:这些皮子当地收时也没值五十两,就算是补交十一税,顶多也就是三、四两的碎银子,你这里狮子大开口,一下要五十两,随口道:“货物都给你,我不要了,可以走了吧?”让张澜万想不到的是,吴三桂反板着脸道:“东西不要你也走不了。”张澜听到这话很反感,张澜在松山战场上就怨恨该死的吴三桂,作为军人,你吴三桂没有顽强的拼搏作风,作为将军,你吴三桂没有丁点的民族气节,没等与敌交手,便被吓得脱逃,对这种人再怎么教育也没用。
张澜带着挑衅的口吻大声怒道:“怎么?想把我们搁到这儿?”吴三桂多少也懂点武功,虽说是镇守山海关,并不是朝中派任的,底气不足,又有逃脱主阵之把柄被张澜握着,再强硬下去,万一张澜被逼急眼,总归是不好,别看吴三桂一生从来不讲正义,也不讲道义,更不讲情义,可是随机应变之能要远远超过张澜千倍万倍,连忙解释道:“你看看,张总兵,别说我是您的老部下,就算咱那过命的交情,也不能说出来把你们搁到这儿呀,咱们不应该这样讲话,咱都是抗清的老班底,我虽说没有你那样的大能耐,随时随地都能大显神威,可我也是全力抗击中。”张澜见吴三桂态度有所改变,就坡下驴,低声问道:“我那两车东西全给你,怎么还走不了?”吴三桂最会见风使舵,急忙说道:“你看啊,山海关是天下第一雄关,这里有几万人,每天还有被打散的旧部归制,队伍一直都在壮大中,咱不说别的,驻防的学问道道你可比我在行,朝廷供应的粮秣情况您可是门清,我不自筹点,难不成把士兵们都给饿死不成?您把这些破皮子给我,我留这些臭皮子有啥用?吃不能吃,穿又不能穿,这些兵过去多数是您训练出来的,您能不管饭吗?向您要点抗清的国饭,咋的?还舍不得?你交了五十两就可走人,还能把东西拉走。”
张澜听到这,蔑视地心想:你吴三桂若真抗清就不应该带头逃脱,你若真守城也应该守在宁远城,守住自己的城门……想到这,张澜有了些微怒,大声说道:“就你吴大总兵在抗清,难道说我们几个人是小孩子在过家家吗?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你也清楚我一直在干什么,你是故意找茬吗?”张澜原来没觉得他吴三桂这么让人恶心,他对大明朝的伤害比起苦禅还要大,他是在腐蚀国体,在一步步动摇了国家的根本……那吴三桂继续说:“我们得拿这要饭要来的钱,好去买粮食,好负责起镇守的使命,您总教育我们军人要有使命感……要有军人的责任担当……要经得起边关的风吹……要不惜生命拱卫国土……军人应无所愄惧,敢于献身,肯为国捐躯……一说让你张将军上交点过路费咋还跟我急眼了?”别看张澜不缺文彩,可是做人的圆滑跟吴三桂没有可比性,反被吴三桂一顿忽悠,这可都是张澜过去教育人的话,他吴三桂记得住,就是没受到教育,在吴三桂这里就是没进脑,再说亦无益,张澜实在是不愿意再听他的呱噪,掏出来兜里头的五十两一大锭银子。张澜不是惜金之人,其实,他也像吴三桂那样胡扯六拉再磨一会,吴三桂会放人走,可他没沉得住,掏出来银子,吴三桂是什么人,别看他吴三桂身居要职,可他是个要钱不要脸的,见到张澜掏钱眼睛都绿了,在吴三桂这里,只要是掏出来就不能让你再揣回兜里,忙上前抢接住。
交了银子后心在想:“这山海关若交到祖大寿或者满桂这样吃硬挡横的情种手里头可保无虞,交到窝囊货的手上,吴三桂根本就不是忠诚的守关人。”
王守刚见事已办成,在一边自言自语念叨:“还是老总兵有大面子,这么一进去,他吴总兵乖乖放行!这些蓟辽辖区内的曾经是受制于咱张总兵,都是张总兵授训过的旧部……”王守刚一边去提货赶车,一边骄傲的讨好张澜,张澜没好意思把吃过的委屈合盘托出,没见到于美玲,开口询问。罗振坤抢答:“才……在……城门口见到了她老弟弟于……于……柳,可……可……能是俩个人先……先……先回大院了……”他说话费劲还总喜欢抢话,张澜听到于柳来到山海关,猜知必是家中有大事发生,丢下提货之事,往大院疾走。在吴三桂那里耽搁太多时间,由于不知于柳因何来到山海关,张澜放弃了对吴三桂的怨恨,急奔大院,大院的二把门钥匙都在自己的腰上。
原来是张澜上去找吴三桂,于美玲在外寻个树阴等信儿,于美玲眼尖,老远瞅着在出关的大门口东张西望的人像于柳,她最是好信之人,起身走过去,于柳被人扯了一下,不敢回头看,忙用手回拽衣服,美玲见这样的作派,不是于柳还能是谁?用手弹打道:“于柳你看看,我是大姐!”于柳在关口徘徊了四、五日,一直是提心吊胆拿不定主意,因为山海关真的是第一关,关外再不是大明江山,爹爹已不再是大明的官员,更不知爹爹现在是死是活?自己出关要先交五十两的通关,钱他有,担心的是一旦进入到生猛的旗人地界,有没有命回得来那可就是未知数,四、五天里他纠结的就是这,突听到大姐在,胆子算是找回来了,才回头看,还真是大姐,连日来一个人处处提防,夹着尾巴小心作人,又拿不定主意的日子算是结束了,顺势趴在姐姐的肩头委屈地哭出声来,美玲知道于柳自幼愚囊,赖皮赖脸一直吃奶到十岁,没想到如今已经当爹的人了,还是这样担不起份量,忙问道:“你一个人来此做甚?”那于柳是受妈妈指派,要强出关去找爹爹,来到山海关才想起来,原来的老家已经属于别国了,他没敢不计后果硬闯,徘徊于此,被大姐一问,哭诉道:“妈被气瘫了……咱家丢老人了……咱家完了……”话没学明白,他又哭出声,美玲听到说咱家丢人了的话,猜不是啥好事发生,立时警觉起来,趁着于柳的哭,扯着他找背人的地方追问究竟,拐角就是上山的坡,忙逼问道:“快说说!妈被谁给气瘫的?”
于柳还在抽泣中,一时还不能好好说话,急得美玲有些不奈烦地催问道:“打小就是个哭巴精,你都多大了?永远没个长进?”美玲这一催一骂不要紧,于柳是不吃硬的,被大姐一顿吓骂,全部都是点中在他的死穴之上,就更止不住,哭声反大,再难正常说话。美玲心急如焚,更加恼怒,数落道:“你们哥仨可是真有出息,一个比一个大本事,当初就不该留你们在家里养秧子,都打发到大营去当兵,进行锻炼,啥也不学,还捞个好体魄,既便是不能杀敌立功,也不致于遇到事尿汤汤的,学句话也学不下去,一丁点的担当都没有,将来怎么能顶门过日子?”这正是于柳的最痛点,平日里谁敢当面说这话?也没谁敢指着鼻子说他无能,平日里最听妈妈的话,小的时候跟小伙伴骂仗,曾被别人骂过这样的话,这次亲姐姐又来指责这万难接受的狠话,从心底里产生了抵触情绪,不乐意对姐姐学事,绷着脸装成没听见而不回应。美玲半晌得不到于柳的回话,急问:“妈派你来这里干啥?快说!”美玲后尾快说两字语气过重,吓得于柳一哆嗦,美玲在家是有地位的,连大哥都惧怕,于柳心里不想说也不敢硬扛着,诺诺地答说:“来找爸,让爹处理家务……”美玲心想:爸现在可是身在他国,岂能说处理家务就回家?不过她也打听到了,那里没事,仍然是在衙门口,还担旧职管旧部,但不能指望老爸回家料理家务。又问道:“妈是被谁气的?”这一问,说起来比较复杂,先是因为二哥天天喝酒,不醉不停杯,醉酒后就耍钱,被别人骗,为了还债到处借钱,人家上门讨要,把妈气得半死,背过气了,等醒来便拄起了拐杖,自腿脚不利索后,孩子们便不太受管束,天进夏季,孩子们都趴井沿捞冰,井大,孩子们也多,于松的三姑娘七巧被挤掉井里头,幸亏有大人在,将七巧打捞上来,孩子一身水涝涝的被送回家,老太太万分感谢,一面领着七巧去找妈妈,也是想对老大媳妇交待一下,意思是——打这往后就没有能力再带孩子,就此算是送孩子回去跟妈妈住。老太太怎么也找不见人,谁知七巧娘跟戏子小尤竟然是在最背人的仓房里被找出来,小尤的惊跑莽撞,一下子把老太太撞冲倒,当老太太再醒来,便再难站起来,瘫痪在床上。于柳对美玲只说是大嫂养汉,被小尤撞瘫的,不说先前二哥的事。母女连心,美玲听到娘被大嫂奸夫打杀残了,再难稳定,爆粗口:“那咋不报官拿下这狂徒?你跑这里作啥?”于柳不敢不接话,美玲在家里时就拿事,于柳是惧怕大姐的威武,心里不乐意说,嘴上也不得不跟着回话,语调不对路,死牙赖口地回道:“报官了,到现在案子悬在那里没人管。妈话也说不清了,若是别人家的姑娘这样不守妇道,妈准备把大嫂卖到窑子里,可大嫂毕竟是锦州府里的姑娘,不敢做这个主……”美玲听到这,心里也有些怨气,恨恨地说道:“当初攀高枝结姻亲,都想着借势,现在出了这样败坏家风丢人的糗事,连个杀罚决断权都没有,外人觉得咱家荣耀,实则是娶家里来个太平公主,养汉到家门里,还猖狂地打杀老人,必须要出了这口恶气!”于柳见大姐这样说话,心里多了盼头,也乐意跟大姐亲近,先前的排斥感被压下去,变抵触为主动介绍说:“妈说话不清楚了,可妈的恨意是写在脸上的,派我出来就是想问问爸,可一可以把大嫂卖了?这事太磕碜了,让外人在背后对咱们家的人指指点点的,大人跟孩子都抬不起头,决心把大嫂卖到窑子里,反正她不守妇道,到窑子里去也就没有妇道可守了……”美玲连忙发出疑问,忙问:“大哥在哪?大哥是啥意思?”这回于柳觉得算是找到了靠山,情愿把事情表述清楚,抢话道:“大哥不在家,被妈安排跟着张萌哥去南方贩茶,出门已经二年了,那茶叶又是飘货,就算是走水路,船队也是浩浩荡荡,场面浩大,成了招蜂引蝶的主,大老远就把坏蛋眼球给引流,又正赶上这些个闯王南起义北起事的,东一个闯王,西一个闯王瞎滥闯,连皇帝的天下都敢造反,何况是那么大的茶队?二年多没有丝毫的消息,怕是再难回来,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民不聊生,打砸抢活动都改成光天化日了,出去二年多,如今人在不在了?已无处查询,肯定是凶多吉少。妈的意思是不想再看到大嫂,她这样的人品再带孩子,怕是把四个孩子都拐带废了……”
于柳拿眼偷瞟一眼美玲,见大姐没有啥态度,继续道:“现在家里已经乱了,二哥趁乱强行把妈屋里头值钱的物件全搬他屋里,把妈身上的钥匙也解去,系在他腰间,大房头是事态的始作俑者,此时不敢作声,又加上大哥八成是已经没在外头了,现在家财算是全被二哥掌握,我出来的盘缠是拿妈的首饰到当铺当出来的,不然,已经没钱出门了。别说二哥他整天喝酒和耍钱,就算是他没有这些败家的恶行,又有谁肯信他?”于柳这样一说,美玲更觉事态严重,二哥平日里就是个蔫坏蔫坏的,净知道沾便宜,打小就没见过为别人做过事,是极度自私的,家产到他手,哪还用几天,就算是没被输光,也都得被他黑了去,炕吃炕拉的老妈手上失了控制,谁人肯去真心伺候?更不会真的请医问药,就算是妈能伸手向二哥于柏要钱花,钱在二哥那里,老妈伸手要也是够烦人的,如此看来,二哥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必得把他降了再说。
于柳见大姐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场上,也就打消了去老家找爹的念头,觉得可以信赖和依靠大姐,最起码保得住自己的利益,就算是分家产,也不至于全部被二哥占有,说实话,他对如何处置大嫂是不上心的,更不在意抓得住或者是抓不住小尤,只要治住二哥就妥。
于美玲领着于柳回到大院,张澜早急得站在门口张望,见姐弟二人过来,忙打听,美玲谎说是老妈风瘫了,把大嫂及二哥于柏的事隐去不说。对张澜只说回家看望老娘。张澜听只这样的小事,随道:“现在这里变化太快,我们要共赴国难,要及早地解决掉清军中那些个武林高手,尽快杀掉这些为满人冲锋陷阵的叛徒死士。”美玲早看明白了,张澜是在作无用之功,美玲此时心情不好,逆着张澜的方向随口说道:“你就算是一口气把五虎上将、十三太保及苦禅、历月坤、胡凯全杀光,也救不了大明的江山……”张澜明知她这话说得在理,也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随口应道:“除掉这些满人强有力的外援,就算是明军再打不过人家,那也是无奈了,可以说我完成了属于自己的使命,也算是兑现了大寿哥的诺言。
大明军最能战胜旗人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就在大帅被吊进城墙时,如果那时候皇帝老儿不是囚禁大帅,而是跟大帅商议杀敌之策,乘明军几场新胜,士气正旺,各部队对上满人都能嗷嗷叫,不计后果往前冲,每个士兵都能杀红眼,就是战胜顽敌的势,这种势八年来忽然之间就来了,可是眼睁睁忽然间被圣上自己给抹杀掉了,从此,明军再无虎狼之师。”美玲没把家里的事情全讲出来,也是没想让张澜陪着同行,说道:“这里情况一日千里,变化太快,新情况咱又不掌握,好多次出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尤其是历月坤,千里追踪不得踪,正像传说中的那样,他每天都要为自己摇一卦或几卦,避凶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实在抓不住他的影,就先找别人,能清理打扫的就先清理,最后收拾他历月坤。”张澜同意这样的说法,点头认可,见于柳的马并非一日千里的战马,而是一匹驾辕子的拉套马,马肚子左右都留有车辕子的印章,随把自己的坐骑交给了于柳,道:“这大青最通灵,跟我久战沙场不怯场,在刀山箭雨中往返奔驰不回头,是最值得信任的马儿,它身中数箭仍有胆,腿被刺伤还听命,送给你,定保你安全,哪怕是遇强盗,只要你想冲过去,稍微一提缰绳,它能从对方的头顶上飞过去,保你一路平安无虞!”于美玲在旁说道:“你姐夫多疼你,把最心爱的保命战马——大青给了你,来保你的命!”这时,于柳才向大姐夫点点头,跟在大姐身后返往京城。张澜叫住吩咐道:“你得向众位哥哥打个招呼再走啊!”于柳方调转马头,向罗振坤、姜海峰等人一一抱拳。
欲知于美玲回家都遇到了什么?请往后慢慢看。